第97章 当街施救
“诶呦呦呦……轻点轻点。”
“疼啊！”
“这病究竟能不能治啊？这两天可把我折腾坏了，你们把我喊过来，别治不好又再给我弄回去！”
此起彼伏的哀嚎与抱怨，响彻县衙门口的大街上。
数百名吃了私盐吞入邪祟的岐县百姓，个个头顶长包脚下生疮，由家属或扶或抬，送到临时搭建的凉棚之下，等待救治缓解病痛。
如此惊人的阵仗，当然少不了观众，即使八月中的太阳依旧日头猛烈，也有大把百姓前来围观，把县衙周遭堵了个水泄不通，不知道的还以为百姓们在围攻县衙。
厉大刀见势不妙，赶紧加派捕快帮闲，这才勉强稳住秩序，但场间乱得还是和菜市场一样，到处都是交头接耳。
“听说了么，这帮人不是私盐中毒，实际上是中邪了！”
“当然听说了，这事儿都传遍了，是个叫癞头跛丐的老不死，在祸害咱们岐县百姓。”
“那这病该咋治啊？”
“邪物入体，只能靠超度化解，县令大人已经派人去城隍庙请道士了，估计待会儿的法事，规模小不了，不然超度不了这么多人！”
“诶？大做法事的话，还有功夫角逐秘境名额么？”
“谁知道呢？”
百姓们的消息，自然没有上层灵通，岐县僧道刚动身，岐县县衙的两位巨头，就已经接到了夜巡刀首的隔空传讯。
“有意思，居然要借今日之事角逐名额归属，陈大人，你怎么看？”
上了年纪的县令大人，依旧精神矍铄，一双老眼满是锐意，比起坐在旁边的中年文士，半点不弱。
“县令大人何必问我，下官对紫琼派的了解，远远不及您老啊！”县丞轻声笑道。
岐县县令乃是名门徐氏安插在岐县的监管者，而紫琼派就坐落在郡城外的丹霞山上，论及对紫琼派的了解，县令确实要多于县丞。
县令大人摇头叹道：“老朽已有十年不曾归家，丹霞山是什么样子，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过观那赤琼音一鸣惊人跃入人榜，填补紫琼派的天骄空档，料想紫琼派近年的发展，应该不差，反观咱们岐县僧道这十来年却遭遇人才断档，想要保住颜面，怕是有些难度！”
县丞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那紫琼派既有天阶宝本，又有高人讲道，比之岐县道门有太多优势，恐怕唯有白羽一人，尚能与紫琼精英争上一争！”
“唉，算算时间，估计也该到了，咱们出去迎一迎吧！”
县衙的两位巨头随即提前出面，准备迎接一众僧道的到来。
此举除了表示尊重，还因为某些约定俗成的官场规矩。
在地位上，县衙首先要比夜巡刀衙门低个半级，岐县县令是正七品的文官，夜巡刀首正常来讲是从六品的武官，而由于地阶中段的范无救，属于高配的夜巡刀首，官阶甚至达到正六品。
然而灵鹤道长在任的时候，却是从五品的神官，即使金琳子的实力略有不如，官品也能持平范无救。
由此能够看出，文官在大晋的地位有多么卑微，道门在大晋的地位，又有多么崇高！
所以县衙向来不会插手僧道事务，实在是金琳子闹得过火，才选择下场调停。
不过范无救和之前的灵鹤道长，也不敢不给县衙面子，毕竟两位巨头代表的是名门徐氏和落凰城，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也基本不会对岐县政事横加干涉。
……
走出衙门的两位大人，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样子，心情都不太美妙，如果不是私盐之祸闹得太大，他们绝不会发布政令，将所有患病百姓聚集至此，供岐县僧道超度邪祟。
私盐不论买卖，都是违法的。
狠心一点，真不是不能无视这帮人的死活，当做典型警告百姓，珍爱生命远离私盐。
但问题是买私盐的大户并非平头百姓，而是酒楼饭庄，大多数中招的，就是正常吃个饭而已，总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县衙只能抓大放小，狠狠罚了几家酒楼饭庄以儆效尤，然后亲自组织病患救治，以免酿成民生问题，影响他们的政绩与风评。
“来了！”
县丞大人眼神较好，远远看到一群马车飞驰而来。
范无救去请人的时候，并非孤身一人，专门带了车队运送僧道，以免耽误了时辰。
此刻太阳高照已入午时，正是一天里超度邪祟的最佳时刻，尽管势必要与饭点形成冲突，但人命关天，哪还能顾得上肚皮？没看那帮百姓为了凑热闹，连饭都顾不上吃么？
范无救与金琳子跳下马车，同县令县丞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去凉棚之下查看病患状况。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有几位重盐爱好者的病情极其严重，头包脚疮已经恶化到了没眼看的地步，自身修为达到人阶巅峰的资深僧道，才能出手超度。
邪祟入体不同于魂魄残留，想要清理深入人体的邪物粉末，相当困难，病情最轻的都要入境道行才能化解。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比试道法决出名额。
面对如此严峻局面，金琳子也没再作妖，在凉棚里转过一圈，回来就宣布了最终规则——
有意参比的所有僧道，先比超度难度，再比耗用时间，最后比较超度数量。
和更高更快更强的奥运理念，不能说一模一样，也至少是如出一辙。
这个方案简单明了到，连无止大和尚都挑不出毛病，自然得到一致同意。
随后，金琳子带领飞鹤道长等五位人阶巅峰的资深老道，重新走入凉棚，着手将所有病患按照严重程度，分门别类的转移到各个凉棚，既方便救治，也便于比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羽终于抵达了现场，并且引发一番轰动。
“小道长来了！”
“真是好久没见他，我还以为他外出游历了！”
“你什么脑子？灵鹤道长新丧，白羽小道长作为弟子，肯定要在观里守孝啊，你看他都累成什么样了！”
重新现身的白羽小道长，将白袍换作黑衫，面色憔悴、意志消沉，和之前那位风光无两的岐县新秀，简直判若两人。
百姓们还不清楚比试的事，所以只关心白羽的身体，岐县僧道则统统在担忧他的状态，还能否直面紫琼门人。
即使是灵鹤观的道人，也没想到白羽会变成这般模样，明明前段时间他还不是这样，怎么几天不见就消沉至此？
眼看着比试在即，这可如何是好！
有观中老道出于心疼，不禁劝道：“白羽师侄，你若是身体不适，便……”
“无需多言。”
白羽淡淡说道，但谁都能感觉得出，他的精神状态有多么糟糕。
此人被直接打断，张了张口，无数思绪只能化作轻叹。
围在灵鹤观附近的不少道士，也在叹息中接连退走，他们并非灵鹤观的成员，只是曾经追随灵鹤道长而已。
见到这一幕，周遭众人经不住暗自摇头，灵鹤道长死后，飞鹤道长根本撑不起门面，现在白羽又萎靡不振，雄踞岐县数十年的灵鹤观，怕是注定要衰败了。
今天之前，还愿意支持灵鹤观的岐县道门，就已经只有不到一半，大多数有些规模的道观，都不愿再以灵鹤观马首是瞻，颇有种人走茶凉的味道。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今日之后，怕是连两成都剩不下。
而返身归来的飞鹤道长，却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方才，贫道仔细观察过紫琼派的两位蓝衣老道，踏入人阶巅峰都有不短的时日，至于那两位不到三十的碧衣内门，拿上法器后的道行估计也均能接近人阶巅峰！剩下的两位年轻道人，和同龄相比，能耐更是不容小觑，以我们岐县道门的水准，恐怕很难争得过，看来看去，就只有白羽尚有一些机会……”
闻言，众人看向了沉默无言的白羽小道长，纷纷面露忧色。
自打灵鹤道长死后，白羽便性情大变，除了例行为恩师守孝，就是闭门不出，岐县百姓很久没看到过他助人为乐的身影，以至于都以为他外出游历了。
然而面对众人的注视，白羽毫无反应。
飞鹤道长等灵鹤门人无可奈何，事已至此，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奇迹。
而白羽的种种表现，自然被紫琼门人看在眼里。
赤琳渡轻声笑道：“琳真，对上此人，你有几分把握？”
法号碧琳真的年轻道士，自信笑道：“师兄，我观那白羽沉湎悲痛，定是道心受损，若在往常，师弟可能要怕他三分，现在定然手到擒来！”
“确实如此，不过也不要掉以轻心。”赤琳渡叮嘱道，“师父能否大功告成，关键就在你的身上！”
“放心吧，师弟绝对会拼尽全力，让师父得偿所愿的！”
另一边，因为应蛟炀左脚出门，以至于没能成功找茬的恶娇娘，终于因为白羽的颓然表现，对裘先笑着传音：“喂，你貌似少了个对手啊，运气真不错！”
“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和赤琳渡单挑，哪有三方大乱战过瘾？本来我还挺期待妙音道音满天飞，比谁嘴炮更厉害的。”
虽然秘境名额价值连城，但裘先同样重视此番天才间的同台竞技，白羽突然一蹶不振，不免让他有些失望。
恶娇娘不禁莞尔：“你就不怕输了啊？”
“刚才不怕，现在就更不怕了。”
裘先耸了耸肩，出口生佛在他们这个年龄段，乃是绝对的比试利器！
白羽和赤琳渡对经文的掌握不到火候的话，此番同台竞技必然会成为他的独角戏。
而哪怕两人同样能出口生玄，裘先也有后招。
继续用功德点数兑换真文，难道还能输了不成？
所以怕的，应该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