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夜幕笼罩整个山头。
来自拍卖会独有的钟声响起，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场地内外都是自己人，除了前来真正买东西的买主，其余都是对方派来的。
送人头的。
墨羡身处最高位置，将视线投向可以看见场地内外的大荧幕上。
任何细微动作都不会逃过墨羡的双眼。
此时的墨羡和方才的截然不同，她好像看透了一样，坐在沙发上，钱校长的旁边，隔着两掌距离，旁边是握着她手安抚她的温辞，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在钟声敲响之后，硕大的台上走上了这场拍卖会的主持人，他拿着演讲稿在台上面带微笑掷地有声的看着台下各个身家过亿的公子小姐们。
“诸位来宾，欢迎来到A市最大的地下拍卖场——朝暮！
想必大家也知道这场拍卖会的主角是谁，也知道这些东西的主人是什么样的身份。陈某在这儿就不多说了。”
“现在有请我们第一件卖品！来自晨猫设计师的佳作——晚间！”
午后也就是床上四件套，采用特殊布料制作而成，内芯实打实的蚕丝，面料舒适柔软，好似坠入了云间。
更吸引人的一点是……黑色的布料上方采用了苏绣，刺上了一只硕大的黑猫，给人气势逼人的既视感。
尤其是那双蓝宝石一样的双眸，极具压迫。
黑猫不知何时起被人视为不祥，遇到便驱赶，与过街老鼠无异，但偏偏到了晨猫这里，反而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可能是因为她是晨猫吧？
第一轮起拍价便是十万一次加价，以此类推。
到了落锤之际，一套四件套被拍到了三千六百万。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墨羡只是淡淡挑了挑眉头，像是意料之中。
这一场拍卖会，她并没有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利益，她来的目的有两点。
一个是让晨猫这个名号再看看这荒谬的世俗。
一个是想把那些个追杀她十一年的废物东西一网打尽。
她原先以为他们能有多大能耐，却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她的行踪？
不是废物是什么？居然连她设置的一层防火墙也破不了？
当初那群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当时的情况，墨羡是真的不想回忆，那一阵子不过是被资本掌握了一段时间，居然能拿这件事当儿戏？
她也是从那个时候认识的池肆，当时的池肆还是一个小小警员，并没有多大的能力。
当时对他而言很是费解的连环杀人案，被墨羡一语道破，找到了突破口，但以当时的情势，警局直接推掉了这个案子。
所以也是那一次，墨羡有了想要创立第二局的念想。
但那个时候的墨羡无权无势没钱，三无儿童，又怎么完成这种大工程。
所以这一憋就是三年……
这群人还是当时墨羡去交易地点拿钱的时候惹上的，但好在当时的墨羡机灵的很，没让他们抓到。
思绪渐渐飘远，但一道敲门声把墨羡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
墨羡身体微微靠前，手里把玩着黑色控制器，这个控制器可以操控整个地下拍卖场，是温辞给她的，也同样的代表了，这个拍卖场，是墨羡的了。
是温辞给墨羡的赔礼，不算聘礼。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一位端着黑色匣子的侍者恭敬的来到墨羡面前，将手中的东西小心的放在墨羡面前的桌子上，开始现场烹茶。
茶壶咕咕冒着热气，待茶水煮开之后，便转小火将茶叶放了进去，慢慢烹煮，刚放进去，整个屋子便弥漫了茶的清香浓郁……
这让钱校长不禁赞叹。
“这雪山尖不愧为上品啊！这茶叶没煮的时候，刚拿出来，我就闻到那种茶香了！扑面茶香啊……不错不错！”
“不过……这不是还没到压轴吗？”
墨羡看着荧幕上还在继续介绍卖品的主持人，闻言看去淡笑回道。
“我用私权了不行？您看你嘴唇干的，都发白了……一定口渴，整个场子到压轴环节估计得两个小时之后呢，您等的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墨羡明显停顿了下，但还是说出了口。
是啊，的确。
钱校长没有时间了，看着他的面色，不出两个小时，就……
茶香四溢，让人不禁想要立刻品尝一番，可奈何这才刚刚开始。
等侍者做好一切之后，桌子上留下了三个茶杯。
墨羡起身将茶杯双手端起，微微弯下腰递给了钱校长。
钱校长见墨羡突然如此大礼，实在受宠若惊，赶忙接过。
“你这是作何？好好的行这么大的礼？”
钱校长半调侃的对墨羡道，虽然脸上血色越来越少，双眼越来越迷糊，好像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胶水……
钱校长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之后，假状想要急切品茶，一手拿起茶盖撇了撇沫子，嗦了一口，果然……
还是和当时一样的味道，当初也是墨羡从外面给他带的一点茶叶。
当时三两左右，价值上千万，每一口都是金钱……
现在的价格更是一克抵万金。
而刚才墨羡买下的，五两，都被墨羡煮了……
这丫头……
花钱大手大脚的。
他待墨羡视如孙女，如今他这个当爷爷的……隐瞒病情不成，还被当孙女的知道了，可当孙女的……却不忍心拆穿他这当爷爷的……
还给爷爷买了最喜欢的雪山尖……
这让钱校长险些忍不住掩面落泪，但还是忍住了……心口的窒息感一瞬一瞬的，好像在时刻提醒他。
时间不多了……
“之前一直在您面前大大咧咧的，没个正行，一点儿基本教养都没有，都快把您当成兄弟相处了。”
“我现在长大了……知道当时的自己很没礼貌，所以……给您赔个不是……”
“谢谢您一直把我当成孙女看待……让我知道活着并不是没意义的……”
墨羡直起身，看着将茶杯盖住大半张脸的钱校长沉声道，说着说着，清冷的嗓音便染上了苦涩。
鼻尖一酸，泪水险些被刺激出来，但都被墨羡生生忍住了。
钱校长闻言，放下了茶杯，干涩苍白的嘴角牵扯出笑意，似乎没有听出墨羡的不对劲。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你那个时候不就是小孩子的时候吗？什么年纪该干什么事……”
“再说了你现在不是长大了吗？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不用有所谓的教养，你是对的，对我而言啊……咱们羡羡……做什么事……咳咳！”
“都是对的。”
钱校长没忍住咳嗽两声，感觉到一丝铁锈味，便心中一慌，忙将剩下的茶水仰头喝了个干净。
“行了，你也别站在我前面儿了，你也快尝尝这茶，香的很……”
钱校长将话锋强行转移，催促着墨羡坐下喝茶。
墨羡看着钱校长还是故作无恙的催她，也只能僵硬着坐到方才的位置，魂不守舍。
拍卖会还在继续，终于，两个小时之后，拍卖会在钟声下结束。
墨羡木头人一样的端着早已凉透的茶，转动着发干的眸子，看向了身侧没了动静，双手垂于两侧的钱校长。
声泪俱下。
人走茶凉。
天道不公……
老天爷，这场玩笑……您开的有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