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儿攥着床单，手背青筋清晰可见。
我保你大爷！
好在李晓丽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等咽下一碗红糖鸡蛋，脸色也透出些红润来。
上辈子这个时候，原主已经因重伤而高烧不治，意识涣散间隐约听了一耳朵“刘栓家的一尸两命，大的小的都没救回来……”。
没过一会儿，自己也没了气息。
林敏儿压下心头沉甸甸的情绪，伸手给李晓丽把了把脉。
不出意料的，身体亏损很厉害。
下半辈子如果不好好休息保养，活不过五十岁。
前提是，现在能平安度过难产这个坎儿。
床单搭的帷幔内，林敏儿正专心致志地给李晓丽按肚子。
在之前的小世界中，她曾经跟一个很厉害的稳婆学过如何正胎位。
虽然远远不如去医院安全，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好在她空间里有的是好药，实在不行还有抽奖抽到的“起死回生丹”。
总不会让她再次死在这个充满罪恶的村子里。
然后破席子一裹，埋骨在荒无人烟的深山。
随着阵痛越来越剧烈，宫口也终于开到十指。
林敏儿抹了把额上沁出来的汗，忍不住松了口气。
总算在生产之前把胎位正回去了！
守在旁边打下手的江媛，表情担忧中带着惊恐，心理阴影面积想必不会小。
当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响起，院子里的女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敏儿手脚麻利地为李晓丽收拾干净下体，借着帷幔遮掩，假装从外套下面——实际上是空间里，拿出一件布料柔软的衬衫做襁褓。
李晓丽筋疲力尽，连孩子的啼哭声都没听见，就沉沉昏睡过去。
江媛眼神斜斜看向林敏儿怀里，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表情十分纠结。
林敏儿假装没注意到，把孩子放在床边要她看着，起身往房间角落走去。
杨慧个子矮小，身材却不瘦弱，躺在那里就像一条蠕动的蛆。
看见林敏儿过来，眼中满是愤恨，呜呜呜挣扎着想起身。
“让你男人去找刘栓……就说他儿子生下来了，但是先天不足，要找王医生看看。”
院门被人从外面锁着，刘有根就睡在门口临时搭建的草棚里。
林敏儿慢条斯理地解着绳子，神色淡然：“不照做也行，那就去死。”
杨慧刚想张口大骂，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一把熟悉的菜刀横在眼下，正是她从自己家带来的。
刚用磨刀石磨过没多久，锋利得很。
隔着院子，刘有根完全没听出自己老婆声音里的不对劲，还想着既然收了刘栓的钱，确实应该通知一声。
他们家盼了这么多年才生出来的儿子，万一没了，讹上自家怎么办？
墙外男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林敏儿转身望向神色各异的女人：“王医生来的时候，外面的锁会被打开……”
江媛激动地打了个颤，眼神亮晶晶的。
“没用的，十年前也有个外人来过村里，我哭着跪下向他求救，可他还是出卖了我。”
女人神色平静，指着自己的右腿：“我跑了五次，就因为那次告诉了外人，被打断腿绑在床上整整两个月，屎尿都在屋子里，也没人帮我收拾……直到发现我怀了孕，才被解开。”
还有几个女人也跟着摇摇头，并不打算走。
她们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学乖了。
相较于那两个活生生被打死的，她们宁愿保持现状，卑微地渴望一个最稳妥的时机。
江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次的机会还不好吗？我们都在一起，下山的时候可以互相照应……还有那几个老师，支教老师一般都是毕业没多久的学生，他们一定愿意帮我们！”
相较于江媛的激动，林敏儿显得淡定许多。
她把杨慧关进茅厕，开始打包被子：“谁说我们要下山？”
她从来没想过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没想考验人性，更没想把风险带给那几个支教老师。
只是想借他们这股东风，打破现在的僵局。
……
王医生很快就来了，出于谨慎，三个守在附近的男人陪着他一起进门，还个个手持农具，很是凶狠。
除了刘栓他娘。
别看老太婆年纪大了，走路倒是不慢，一进来就扯着嗓子喊：“奶奶的大孙子哦，在哪？”
竟是比王医生还先冲到床边。
李晓丽躺在床上，头上裹着一块头巾，见婆婆进来，忙垂下眼睛往墙边躲了躲。
孩子刚吃过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王医生刚把肩上的药箱卸下来，就听抱着孩子亲香的刘家老婆子突然“嗷呜”一声嚎叫出声：“怎么是个丫头？我大孙子呢？”
屋里屋外的人都愣住了。
连林敏儿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当场打开襁褓查看孩子性别，对上几人狐疑的眼神，冷哼一声：“如果不说是个男孩儿，王医生会来给她看病吗？”
任谁都知道，不会。
其中一个男人皱了皱眉，表情满是不耐：“一个赔钱货有什么好看的？救活了还浪费粮食，走走走，赶紧锁门！”
江媛被这话气得不行，身为被父母娇宠长大的独生女，她小时候没少听爷爷奶奶叔叔说这种话。
幸好爸爸疼爱妻女，在省城安家后就很少带她们回去受气了。
此时听到“赔钱货”这个给她童年带来莫大阴影的词，忍不住怒火中烧：“你还是人吗？如果躺在这里的是你的女儿，你也这样说吗？”
那人并没有为江媛的态度生气，反而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咧开嘴：“老子的闺女生下来就扔沟里了，你去后山找一找，说不定还没被狼叼走。”
话音刚落，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除了王医生微微皱起了眉，其他几个男人，包括指着鼻子骂李晓丽的老婆子，竟然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林敏儿伸出去的手原本打算扯扯江媛，让她保持冷静，一听这话，掌心瞬间攥紧成拳，上前狠狠一脚踹飞男人两三米远。
这是什么畜牲发言，简直污染她的耳朵！
男人的痛呼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女人们一拥而上，另外两个见势不对想要动手，也被身边围着的几个女人夺了“武器”，抱头蹲在地上，承受着她们发泄式的拳打脚踢。
以往都是她们蜷着身子忍着痛苦苦哀求。
今天总算翻了身，个个激动得双目赤红，使尽了吃奶的力气。
要不是林敏儿及时喊停，这几人可能要被活活打死。
片刻之后，几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刘栓他老娘，还有王医生，与杨慧一起在茅厕中重逢。
杨慧脸色发青，原本还指望这些人救下自己，万万没想到竟然整体被包圆了！
几人嫌恶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茅坑，气得眼睛几乎要喷火。
更多的则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