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瑶看顾瑾汐冷静下来了，给她倒了杯水，说道：“好点了没？”
顾瑾汐点点头，哑着嗓子说了这一个月来，她和裴樾的情况。
谢云瑶皱着眉，裴樾确实反常，但是如果裴樾真的不喜欢顾瑾汐了，那他不应该主动来找自己，说要自己帮他的。
想起上次在护城河外见面的时候，顾瑾汐感觉就不太对劲了，谢云瑶犹豫着问道：“跨年之前，你们怎么了？”
顾瑾汐愣了一下，想起了跨年的时候，他们四人在护城河畔看烟火。
一开始在过年那两日，她以为裴樾是在吃阿瑶的醋，所以生气了。
但是他之前吃醋的时候，都是粘着自己，光明正大地在跟自己闹，跟这次完全不同。
想了好几天，顾瑾汐都想不通他的反常是因为什么，问了也没说，后面就开始完全躲着自己了，连面都不见了。
而跨年之前，顾瑾汐眼前闪过血淋淋的昏迷不醒的裴樾，脸上也没了表情。
顾瑾汐：“过年之前？挺好的啊。”
谢云瑶不信，“那你那天想跟我说什么？”
顾瑾汐被她提醒，也想起来了，看着她因为怀孕发肿，已经换到了小指上的指环，落寞道：
“那天啊，看到你的戒指，我很意外，想到了自己。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他了。我也发现了，他好像没那么喜欢我。”
谢云瑶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
隔间的裴樾呼吸一滞，整个人也僵在椅子上。
顾瑾汐说了在她的视角里，裴樾遭刺杀的所有事情。
包括出门前，她的千叮咛万嘱咐，包括他一身血，昏迷着被抬回来，还高烧烧了一整夜；还包括她发现，他的受伤是故意的。
顾瑾汐苦笑着说：“我也是后来才发现，长公主和侯爷也不知道他的一意孤行，我像每一个家人一样，担心他的伤势。除此之外，我当时还难受得不行。”
“我以为，我和他已经是亲密无间、万事都可以商量的夫妻了。结果，是我想太多了，他根本不在意我怎么想。而我，也只需要当好一个侯府世子妃，当好他的家人就可以了，没必要去插手太多。”
谢云瑶叹了口气，她听懂了。
不管裴樾因为什么喜欢顾瑾汐，但是顾瑾汐的身份，一直以来既是裴樾的妻子，也是他们太子党的内部人员。
突然有一天，内部人员的计划没有通知她，她只是作为家属，被动地接受裴樾受伤的通知，再慢慢反推出他们的行动。
在她看来，之前跟裴樾所有的有商有量，就是个笑话。本质上还是，她在被利用着，只要他们男的愿意干嘛就干嘛，根本不需要告诉她。
顾瑾汐觉得难受，也觉得委屈了。
不是作为工作人员的顾瑾汐觉得委屈，而是作为裴樾的妻子，裴樾的态度，让顾瑾汐觉得委屈。
原来，除了太子党的人这么想，裴樾作为她的枕边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瑾汐吃过一次苦头，就怂了，把自己隔绝在安全的范围里。
作为工作人员的时候，就好好做好邸报的工作，指哪打哪；
作为靖南侯世子妃的时候，就做好自己普普通通的分内事，管好后院，打理好事务，不再带入任何感情，也不再让自己受伤害。
顾瑾汐面对裴樾，也就跟面对老板一样，在公司里，狗腿、拥护；私下里，冷漠无情，甚至还会骂他是狗老板。
但是，把已经有感情的丈夫当成老板...
谢云瑶问道：“你不难受吗？”
“那又怎样？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我又不是没事情做。”顾瑾汐倔强道。
谢云瑶微微挑眉，不再多说，也不想插手姐妹的选择。
如果顾瑾汐和裴樾和好了，谢云瑶就衷心祝福，毕竟这也是那么多年，她第一次听见顾瑾汐说喜欢谁，而且裴樾确实心里也有她，谢云瑶并不希望姐妹的感情有太多波折。
当然，如果不能和好，谢云瑶也不会去帮裴樾，更不会去劝姐妹回头。而且她相信，等时机成熟了，顾瑾汐会主动和裴樾分开。到时候，她们再一起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谢云瑶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开心就好，你知道的，我永远支持你。”
顾瑾汐笑着点点头。
日暮降临，顾瑾汐也准备回靖南侯府了，掀开马车帘子的时候，顾瑾汐怔了下，裴樾怎么来了？
裴樾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顾瑾汐犹豫了一下，上了马车。
两人一路无言，顾瑾汐一直安静地低着头，没看他一眼，也假装感觉不到他的目光。
她的心现在难受着，不想那么卑微这会还要去讨好他，去当一个什么狗屁温柔的世子妃。
马车回到侯府的时候，裴樾先下了车，回头伸手接顾瑾汐，顾瑾汐还愣了一下，不过没有拂他的面子，将手轻轻放在他宽大的掌心中。
下了马车，顾瑾汐欲抽回手，但是裴樾不肯，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了，直接进了侯府。
一路上，顾瑾汐想挣脱裴樾的手，都没能成功，侯府的下人见了，都觉得十分意外，不是说，世子不喜欢世子妃了吗？怎么在外头就牵着世子妃的手了？
顾瑾汐也觉得疑惑，这人一个月不见，怎么脸皮变得这么厚了？从前感情好的时候，也不怎么见他在外头亲昵。现在他在发什么疯？
随着裴樾和顾瑾汐走远，路上遇到的丫鬟和仆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谁说世子和世子妃感情不好的？世子亲自接世子妃回来，还手牵着手进来的。”
“对啊对啊，之前还听南苑的姐姐说世子妃很快就要被休弃了，这下打脸了吧...”
...
时候也不早了，他们没有去宁安堂，裴樾直接带着顾瑾汐回到了临熙院。
到了正房，裴樾终于松开了顾瑾汐的手，顾瑾汐立马回头跟桂嬷嬷说道：“嬷嬷，你快去宁安堂跟长公主说...”
话未说完，顾瑾汐就被裴樾拦腰抱回了内室。
而桂嬷嬷则笑眯眯道：“老奴知道了。”
顺便把下人都叫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了。
顾瑾汐看着撑在自己上方，冷着脸的裴樾，挣扎着要起来。
这人在搞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风光霁月个大头鬼，端方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