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照了成千上万次，最后还是苦恼的把衣服领子立起来，用来遮挡被咬过的痕迹。
“哥，你和林小三相处久了，连穿衣风格都变得一模一样啦。”虞筱阳擦着眼镜故意气他，“遮不住啊哥哥。”
“滚蛋。你还好意思说？”斯闻无奈的把围巾裹在脖子上，重想起昨晚发生过的事，心里激起阵阵波澜，“就这样吧，反正也没人在意。”
“皮筋落床上了，给。”
虞筱阳把皮筋递给斯闻，他没接。
“不扎了，可能是扎的时间太长了，勒的头疼。”斯闻扯了扯衣服前后和袖子，“就放家吧，暂且散着，还能盖着牙印。”
“太潮了，哥。”虞筱阳凑到他跟前，“完全不像个老师，不知道小菜会不会唠叨你呢。”
“那我能怎样啊？给学生们看我的美丽勋章？”斯闻弹开他的脑门，“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别忘了昨晚答应我的，保持进步，不然不奖励你。”
“嗯嗯。但是我有一点不太明白。”虞筱阳戴上眼镜从后边贴住他，要摸他的腰，“你是怎么骗过监控的？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档案毁掉啊？”
“我用U盘把病毒黑进软件了，机构大厅的监控是能声控的，跟软件连住了。你们看到的图像有一部分是我伪造了的。”斯闻拍了一巴掌他不安分的手，“去去去，得寸进尺了啊。至于档案，当时用的是真实的身份证复印件，署名是孙思文。要是我真的能摆脱孙源升，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身份证给销毁。蔡老师肯定会给我一份新的档案，这次也不会有上级来监察，她也不会注意，所以我要用伪造的身份证和“斯闻”这个名字拥有这份工作，最近的工资也不会分在这个身份证名下……诶，你干嘛……”
“啊，那你这不就是诈骗嘛，小心虞叔叔抓住你。”虞筱阳不让他乱动，变本加厉把手伸到斯闻衣服里解开他衬衣上第四颗扣子，“不过我会包庇你的……”
“你你，你现在别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这样啊我警告你。”斯闻扭着把他挤开，面红耳赤的逃离，“先去机构……上课！”
“哦……”
虞筱阳一边敷衍一边把皮筋戴到手上，背上书包拿着车钥匙下楼了，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
骑电瓶车果然比等公交要快的多，两人吃完饭后赶到机构，学生们大部分还在附近的早餐店没回来呢。
宋泽炀早上需要晨跑，不需要早读，可以提前去买早点，林麟霖也就不用操心早饭吃什么，蹭吃蹭喝爽到爆了。
“我的天啊，这都啥时候了，还带围巾啊斯闻哥？”
林麟霖手里端着豆浆兴冲冲的跑到两人旁边，虞筱阳低着头在锁车子，斯闻背一个包，抱一个包，靠在一边等着他。
“啊，有点感冒，风容易从……”
林麟霖这个二愣子一把扯下他的围巾，赞叹斯闻今天的装束很深得他心，斯闻心虚的要抓住围巾，可是身上的负重使他无法行动自如，踉跄了一下还是先护住了脖子。
“卧槽！你脖子怎么了？是昨天常函孝弄得？”
果真如虞筱阳所说，领子根本遮不住牙印。林麟霖还把宋泽炀拉过来看，斯闻默不作声背过身去，虞筱阳低着头不敢瞧斯闻瞪着自己的眼神，宋泽炀忍着憋笑，很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有林麟霖火急火燎的要去找常函孝算账。
可怜的常老师。
“不是常函孝整得，狗咬的。”
“小三，你都没觉得那是个草莓？”宋泽炀故意说，“嘶，斯闻女朋友也太霸道了。”
“我去，太劲爆了。”林麟霖信以为真，“都到这一步了吗？我也想赶紧毕业，想干啥干啥……我要是能跟斯闻哥一样帅就好了，不愁校花不到手。”
“没有女朋友，就是狗！！”
斯闻把书包甩给虞筱阳，恼羞成怒的往大厅里走，虞筱阳也没去追，逗斯闻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养狗了？我记得你们不是养的猫吗？”
“哎，林小三。我记得你不是在追我隔壁班那个班花吗？进展啥程度啊？”宋泽炀想到昨天林麟霖瞎编的话，“昨天说给柯罗蒂的话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啊~那不就是你追人……唔唔。”
林麟霖赶紧上去捂住他的嘴，尬笑着把他推到一边去。
“我胡编的，都是骗人的。”林麟霖长叹一口气，“我就是个歪瓜裂枣，人家才不肯睬我呢。她跟炀哥这种才算是门当户对，她学习好，人品好，气质还贼棒，为啥就是没对象呢？有的话也让我断了这念想啊。”
“也许人家就是想去往高层次呢？好好学习好好深造，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虞筱阳安慰他，“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年馥瑶，下次月考公布成绩的时候，你听听，肯定又是前十名。”宋泽炀说话别有用心，“人家不仅魅力大，成绩也倍棒，我怎么能比得过呢。”
林麟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别灰心，炀哥，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棒的。”
三人正开玩笑，小菜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气势汹汹的问道。
“孙老师呢？”
“在办公室呢，怎么了？”虞筱阳没好气的说，“好在他没有受伤，不然我爸就把常函孝拘起来了。”
“你还会生气呢，啧啧，这个拼爹的社会，我可不敢找他的事儿。”小菜撇了撇嘴，“不过他的档案不是被毁了吗？我得再给他补一份。常老师接下来也会继续任职，他对此表示抱歉，但是接下来就不教你们班了，只教三班，今天下午会有新老师来任教。”
“他要是真心实意，就应该亲自来道歉。”林麟霖翻了个白眼，“不过换走个他，二班的学生也都高兴坏了吧，毕竟他们班最拖后腿的科目就是政治。”
“呵呵，怎么能怪常老师呢？”宋泽炀阴阳怪气道，“人家说了，不过是我们顽冥愚钝，没法适应他这个优等教育方式罢了。”
小菜愁容满面的叹气。
“真是没办法啊你们这些人……年轻人这样就算了，成年人也是如此，家里工作上成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吐槽完之后她就又火急火燎的把电脑打开，文件塞到书架上，哒哒哒跑到右楼梯办公室。虞筱阳三人成了吃瓜群众，一边观看一边讨论。
“小菜没毕业几年吧？看起来也没比斯闻大多少。”虞筱阳又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太晚了，“唔，她成天操的心真不少。”
“对啊，整个机构的庶务都要她来安排呢，文化班和艺术班加起来有好几十个，虽说班主任是主要管理人员，管理班级课程和班级事务都，但是她也累的够呛。”宋泽炀把豆浆纸杯丢到垃圾桶里，“幸好机构只收高二高三的，复读的都不收，不然小菜非要气的跳起来。”
“也没见过小菜对象，幸亏她宅得很，不然她男朋友得孤单死，瞧她成天忙的，啧。”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老师的事了，我作业还没写完，我先回去写了嗯咳。”
虞筱阳清清嗓子示意有学生来了，林麟霖朝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还不是你先提出来的。你清高，你了不起！”
虞筱阳笑着溜回班里，脑袋里还回想着昨天斯闻手忙脚乱的样子，加上林麟霖方才吵吵闹闹说的话，他突然记起来斯闻前几天的随口一说。
——“才是上学的年纪，懂什么是真的谈恋爱吗。”
不就是想和我在一起谈恋爱吗？有那么不好意思说出来嘛……真是太别扭了。他怎么会觉得我会不喜欢他啊？我明明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
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不自信一点啊。
虞筱阳美滋滋的想着早上斯闻的表情，在心里哼着歌打开地理练习册。
走廊上的林麟霖一直等着宋泽炀把两个煎包一根油条吃完。
“你运动量大啊，是不是不够吃？其实不用这么用功的，少跑几圈歇歇，有很多体育生都在考试前一段时间受伤了，你可别因为太用力而受伤啊。”林麟霖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嘿嘿笑，“看起来斯闻哥已经和小阳和好了，哎……平时他俩住到一块，斯闻还那么忙，他对象是什么时候亲那么大一块的？”
“噗。”宋泽炀差点被呛到，“人家不都说了，狗咬的，而且，这关你啥事哈。”
“我也是想提醒他，就是不好意思开口。”林麟霖一本正经的操心，“他血压高，还低血糖，起早贪黑。昨天他肯定晚上没跟小阳一起回去，跟对象去的宾馆……身体吃不消啊！”
“得了吧，别在人后讨论这个，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有对象。”
宋泽炀拿纸擦了擦手，把垃圾用塑料袋装起来扔进了门外的公共垃圾桶里——因为机构垃圾桶味道太大总归是不好的。
他走过去的时候发现林麟霖还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我说啊，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他神秘的朝他招招手，要和他说悄悄话，“别瞒着我了，炀哥。”
宋泽炀愣了一下，真以为这家伙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还有些紧张呢。
“其实你喜欢人家年馥瑶吧？”林麟霖小声说道，“哼，我可是能看出来，你提到她的时候表情完全不对！你放心，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当然可以让给你，毕竟人家都不睬我，哎，我肯定是会帮你追她的，为兄弟两肋插刀……”
哪知宋泽炀好像真的生气了，一句话没说就往楼上走了，走之前塞给了林麟霖两张电影票。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你现在就要去表白吗？”林麟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本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但发现他是真的生气了，就小心翼翼的在楼梯下边喊他的名字，在作死的边缘试探，“这不是四月初的电影吗？你是怎么预定到的？”
“跟你女神一起看去吧。”宋泽炀隔着楼梯扔下一句话，“祝你生日快乐。”
宋泽炀无奈的回到班里，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才上第一节课，班级规定提前十分钟收手机，于是他便在班里挨个记名单，绕到虞筱阳身边的时候，范艾衷还没进班，虞筱阳突然喊住他。
“小三说，刚才好像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他让我帮忙劝劝你。”虞筱阳把聊天界面给他看，“我也有点好奇，他说什么了？”
宋泽炀抿了抿嘴，笑笑，说自己没生气，是林麟霖多想了。
“哦……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虞筱阳看了看周围，“就像林小三说的那样，你学习这么好，为什么走体育，难道真是喜欢搞运动？”
“我也有个问题。”宋泽炀反问他，“斯闻脖子上是怎么搞的？”
虞筱阳笑笑没答活，拿出地理书深吸一口气。
“哎呀，没想到这两件事的秘密程度能划等号呢。就算我不说，你不也猜出来了吗？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明明是你告诉我，有话就要说出来。”
宋泽炀耸耸肩。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我如果直白的说，他自然是接受不了的，如果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了了，那不得不偿失了吗？”他看着范艾衷无精打采的走进教室，轻笑一声，“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做一辈子朋友，不也挺好的吗？”
“唉，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不过我还是建议亲口说出来比较好。”虞筱阳的手松开语音键，刚才的对话发了出去，宋泽炀没看到，“亲测有效。”
而在另一旁的林麟霖奋力拖延收手机的时间，他觉得宋泽炀肯定不对劲！可他听完语音后也没听出来宋泽炀是啥意思，但唯一得到的线索就是——他的炀哥一定有什么身不由己，却有口难言的困难。
“别担心炀哥，好兄弟难辞其咎，无论如何我都会鼎力相助的！！”
“赶紧赶紧林小三，收手机了！”
而另一边的斯闻用印泥按了个手印，小菜看也没看就拿着档案跑出去了跑出去了，嘴里还嚷嚷着要把老师的档案全都锁进密码箱里。
“早该上锁了哇小菜菜~”裴老师噘着嘴，“每次有新学生来，就会拿我们的档案展示给他们看，那照片照的一点也不漂亮，讨厌~”
“哎嘿，所以说常老师还办了件好事喽？”陈老师翻了个白眼，站后转身看斯闻，“小孙，嘶，你这儿，哎，就是脖子左边，对对，别捂了，那是啥时候弄嘞？”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去上第一节课了，只有他们三个。于是裴老师便凑过来不怀好意的把斯闻的围巾扯了下来，陈老师一边按着他一边跟裴老师开玩笑，斯闻只好尴尬的承认是昨晚不小心弄得。
“啧啧，女朋友？”
斯闻摇了摇头。
“男朋友？”
斯闻愣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难道是被陌生人袭击了？”陈老师吓了一跳，严肃的很，“男孩子独自出门在外可要小心一点！特别是晚上……不对啊，你昨天不是和你弟弟一起回去的吗？”
陈老师说着说着，看向了沉思的裴老师，两人一对眼神，陈老师恍然大悟。斯闻就知道她们两个又胡想了，正要狡辩，裴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回去工作了。
“挺不错的。”
陈老师这么说。
嗯，是挺不错的……不错什么啊！
范艾衷上课的时候一直哈欠连天，好几次查班老师经过的时候都记了他的名字，虞筱阳也很瞌睡，但是一想到月考还是强打起精神。
“跟大家说啊，这个就是咱们干旱地区治理沙漠的重要措施，草方格沙障啊，草方格沙……嘿，怎么这么像骂人的，主要作用是防风固沙。通过增加地表粗糙程度减缓风力，层架地表覆盖面积……”元气满满的地理老师把不少同学都从睡梦中拽了出来，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目标，“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个问题，我挑一个同学来说说啊，之前我们讲过的，西北地区的荒漠化成因是什么？嗯……范艾衷？”
虞筱阳瞥了一眼范艾衷，又赶紧翻到前一个单元找着之前记过的笔记。
“嗯，啊，东北防治是吧？我想想……咳！嗯！”
范艾衷打了个激灵站起身来，满脸通红的朝左边的虞筱阳使眼色。
“西北荒漠化成因。”
地理老师抬了一下眼镜纠正他。
“两方面成因。”虞筱阳低声提示他，“干旱半干旱地区深居内陆……降水量少，然后……”
“首先是嗯西北半干旱降水量少，嗯然后是大陆性气候，草少树少植被少。”范艾衷和虞筱阳各说各的，最后范艾衷实在听不清了，就根据听到的词汇瞎编乱造，“然后是次生盐碱地，全球气候升温，世界末日和风蚀荒漠化，黄土高原水土流失喀斯特地貌沉积岩……”
“我没说全球升温！什么世界末日？”
虞筱阳无语极了，他在一边着急，范同学在一旁胡编乱造，他只好不再回话。
“啊好好好请坐，也感谢邻桌提供的帮助啊。”地理老师哭笑不得，“首先确实是分两部分成因，一部分是自然因素一部分是人为因素，刚才我们这位同学说的也不完全是正确的，首先这个喀斯特地貌确实沉积岩啊，但是确切的说是石灰岩…… ”
……
……
-“下课了吗？我在门口等你。”
虞筱阳给斯闻发了微信，斯闻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刚下课，我把东西放到办公室。中午想吃馄饨。”他看了看周围没人，小声的埋怨他，“都怨你，我带着围巾上课……热死了。敢做不敢当的家伙。”
“啊？哥哥竟然不喜欢吗。那昨天为什么这么配合我……是你自己要遮遮掩掩的，怎么怪我？”虞筱阳咬了咬嘴唇，“谁说我敢做不敢当了？我只是不想让哥哥陷入困窘啊。 ”
虞筱阳当着宋泽炀和林麟霖的面一点也不遮掩，林麟霖很好奇是在和谁聊天，居然用这样的语气。不过平时除了叫斯闻哥，还能这样称呼谁呢？宋泽炀撇着嘴把头转到一边，他深深的感觉这小子纯纯是在挑衅自己。
“小三，跟你说个秘密。”虞筱阳故意不挂断电话，“其实你斯闻哥脖子上那块，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