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虞永勋那边的速度要比斯闻想的快很多，不出一会儿就整理出来师国铭还未收到手里的几个高利贷，不过师国铭汇款的账户信息还不清楚，对方用了很多手段阻挠信息直驱，利用多重身份并混乱干扰。
斯闻已经和虞永勋派来的人顺利汇合了，只是没看见虞筱阳的影子，他也没多问，和他们打了招呼就直接进入到行动当中了，人不多，加上斯闻就四个，加入第一小组带领行动。
“经过调查可以发现，师国铭撒网都是有范围的，而且根据不同区域的情况，他收贷的金额程度也有变化。”女组长领着他们到一旁的小吃店坐着讨论，“近期的债务大部分都被他收缴，剩下的时间都很久了。我们先从这边入手……”
斯闻仔仔细细的听完了，总觉得她描述的那片地方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就像裤子口袋破了个洞，越往里深入，遗落的东西越多。
“跟踪迟韶瑜的人，最后被押了起来，对方捎来了师国铭的消息，说殷熠焓现在是他们的人质，两天后他们会在据点进行一次恐怖袭击。”组长用红笔圈了个位置，“这和我们调查组没有关系，不过我们要尽可能收集资料以证明消息的真实性，以确保民众生命安全。”
斯闻感到脑子嗡嗡，早知道就不死皮赖脸的口口声声说要协助警方了，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事嘛，原本只是跟踪李楠赫，弄到最后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具体情况正是这样，大家有什么疑问吗？”组长收起来笔记本，环视周围，见没人吭声就点点头，“那么开始行动吧。”
斯闻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突然站起身来，雷厉风行，他感到与这群警察格格不入，尴尬的挠挠头，有些不利索的起身。
“你需要休息一下吗？”组长瞅见了他泛白起皮的嘴唇，轻声问他，“已经下午了，你还没有吃中午饭吧。”
“没关系，我不饿，就是有点渴。”斯闻突然想到了什么，“到那儿附近再去买吧，我不着急。”
……
……
叶菲已经半年没有收到过斯予鑫的任何消息了，过段时间她就要和未婚夫去外省结婚了，奶茶店也要出租给亲戚了，她之前也想去斯予鑫家属院附近看看情况，但每次都能见到几个面貌不善的人在小区附近转悠，弄得她胆战心惊，从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到月底，她一边忙碌生意，一边收拾着仓库的东西，但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她带走的东西，怅然若失的坐在小沙发上，刷着手机视频玩儿。
“你好。”
“诶。”
叶菲没想到大中午头也会有人来买奶茶，往常这段时间她都在昏昏欲睡，她放下手机去抓手边台子上的眼镜，想要看清来人。
“不好意思，可以给我一杯热水吗？”
“啊？好的，请稍等。”
斯闻的要求比较特殊，她便多瞅了他几眼，转过身去，越发觉得眼熟，似之前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这么热的天喝什么开水嘛，要不看一下本店的冰爽新品呀。”
“吃药而已。”斯闻笑笑，“没关系，我可以放凉了喝，多少钱？”
“开水……不要钱，免费哦。”
“谢谢。还有件事想问一下。”斯闻身边没有别人，他请求小组先去其他指定地方，自己单独行动，“请问，斯予鑫现在在哪儿？”
“……”叶菲拿杯子的手指颤了一下，继而漫不经心的敷衍他，“谁？我不认识。”
“斯予鑫，那个高中生。”斯闻把胳膊撑在桌上，“姐姐，我知道她之前在你这里兼职，我们见过面的。”
叶菲为难的转过身来看着他笑，把未封口的热水递到他面前。
“真是不好意思，在我这里兼职的人太多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不过她很早以前就离开了我这里，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呢。”叶菲把水硬塞到斯闻手里，希望他能抓紧时间离开，“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她的事情我没怎么注意过。”
“为什么要撒谎呢？”斯闻抿了抿嘴，属实有些口渴了，“我看起来不算好人吗？”
即使奶茶店有凉棚，也挡不住骄阳似火的炙烤，叶菲却觉得意外的冷，斯闻额头的汗就好像要坠在自己眼里一样。
“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是真的记不得啦，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嘛？”
她联想到之前斯予鑫的担忧，倘若眼前这人真的是债主那边派来的眼线，闭口不言或走漏风声对谁都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她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似乎再僵持下去这杯热水就要再次沸腾了，斯闻笑着从桌台上起身，拿过漾出涟漪冒着热气的水。
“打扰了，其他不需要了。”斯闻丢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我大概是弄错了，时间到了，祝您生意兴隆。”
他看到叶菲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与疑惑，并不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没完全撒谎，也算是好事吧。
“等一下，你为什么想知道关于她的消息。”叶菲忍不住问，“总觉得你看起来，让我有些眼熟，你是谁？”
“她需要受到法律保护。”斯闻擦了把脸上的汗，“我是一个目前为止跟她毫不相干的人，找她是我的任务，虽然很早就想知道她的行踪了，不过那纯粹是因为好奇。”
叶菲没吭声，反倒是斯闻转头跟了一句。
“你信吗？”
……
……
迟韶瑜被要求这两天不许露面，虞永勋在今晚将要进行一次行动，地点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里，虞筱阳自荐说自己比较熟悉那一片的情形，主动请求跟随他爸。
说也奇怪，虞永勋没有反对，而是要求他在行动的时候老老实实呆在车上，虞筱阳表示自己一定会遵守纪律。
虞筱阳这些天一直缠着虞永勋，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一方面是主动请缨要参与任务保护李楠赫，一方面是怀疑斯予鑫也因为贷款而消失不见，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而且事发时间也都契合，不得不让他多了个心眼。
与其说关注斯予鑫，不如说真的感觉她跟斯闻有脱不开的关系，是直觉吧，也有可能是发生在斯闻身上的事情太离谱了，但确实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
好像自从认识斯闻开始，身边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了起来，不过换一种方式去想，不是由于认识了他，而是因为这些年一直都活在庇护下，其实很多事情，都悄无声息的在身边发生，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一直从下午三点呆到六点的虞筱阳，此刻依然汗流浃背，虞永勋带了两车人执行任务，除了他们讨论案件时在分析，其他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他也从斯闻哪里学会了看清氛围，原本就不爱说话的性格使得场面一度紧绷。
“你在想什么？”虞永勋突然问到，“我还没怎么你谈过心，你妈妈这几年也比较忙……心事重重可别把自己憋坏了。”
虞永勋瞧了眼同车的其他成员，大家都识趣的下车，说着要透透气之类的话，为了给二人足够的空间来谈心。
“我还好，其实已经习惯了。我知道你们也忙，只希望自己不要给你们添乱才好。”虞筱阳舔舔嘴唇，“平时也有斯闻和我聊天，我不闷的。”
“嗯，那就好……”虞永勋从副驾驶抽屉里取出一瓶新的矿泉水，递到他手里，“小闻，那孩子，你怎么看他？你觉得，他如何。”
“他很好，他教会了我很多……道理，嗯。”虞筱阳有一瞬间卡壳，“我喜欢他，他是我生命的……光。”
他用了一种很文艺的语言表达了出来。虞永勋神色未变，他在外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位为子女尽心尽力的父亲，温柔和调侃只会在家中才流露出来。
“是吗，喜欢啊。”虞永勋靠在车座靠背上，“友情很重要，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的童年缺少关爱，或许他的到来会给你填补上那部分空缺。”
虞筱阳茫然的看了窗外一眼，不安的摆弄着安全带。
“可是，爸。那一部分空白是无法被填充的，他给予我的，是一种新的感情，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开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虞永勋，只是天真的叙述着自己所想表达出来的想法，“我想和他在一起，贪心的，想要永久的。”
“可你知道，那也许是不可能的，我的孩子。”虞永勋语气平淡，“我并没有想打击你，儿子。只是有时候憧憬太强烈，被失望之后产生的落差所冲击，那种感觉会更加令人撕心裂肺。”
虞筱阳没有吭声，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更不愿在一切未知来临之前就做好全盘皆输的打算。
“我和你妈妈就是如此。”父亲的眼角有些疲惫，大概是往事让他有了几分后怕，“果然人年龄一大就总担惊受怕……”
“你们还不老。”虞筱阳不想被这种想法所限制，“既然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那就先着眼于当下吧，一味地焦虑未来的事，对我来说只是徒增负担，我说的对吧，爸。”
既然父亲要教导孩子，那自然是一些事情知道的比他更清楚啊。
“对，对……不过总要做到最坏的打算，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虞永勋看他如此，便把原本要说的话塞进了肚子里，这孩子，太倔，“刚说到哪儿了……等师国铭这场风波一过去，我就彻底着手于调查孙源升这件事上了。关于他的身世，我深表同情，会尽一切能力帮他找到亲人。在和他平时相处上，你要多多照顾他，他也不过比你年长多少，在我们眼里就是孩子，前几日不还和你们偶然见面了吗？我看他的状态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生病，他之前被孙源升不怀好意的收养，日复一日做了实验，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不对，应该说是非常差，在没逃离之前一直靠药物维持，总之，很危险，他……不叫我说。”虞筱阳十分犹豫，在保守秘密和拯救爱人之间他做出了取舍，“我想要他好好的，我不希望他胡思乱想，而且他根本没有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样开朗，反而是，异常脆弱，封闭内心。明明一直引导着我怎样面对世界，可自己却一直躲藏在他所营造的那个世界下，甚至不敢依靠我一点点，总是过分礼貌，就好像……”
“生怕自己所依靠的人终有一天厌倦自己，失去所有能歇息的地点，是这样吧。”虞永勋轻声笑道，“这孩子当真很脆弱呢，因此才要更好的保护他，给他从前没有留住过的幸福……不过这样看来 你们真是很好的朋友呢，我很高兴。”
“嗯……”虞筱阳抿抿嘴，“是很好的朋友，男朋友。所以我才更想为他留住美好。”
虞永勋抬头看了看周围，有些木然。
“男朋友？”
“男朋友。”
“男朋友啊。”
“男朋友。”
他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半天才慢慢弄懂什么。
“我说桐怎么最近老坐在电脑前写着文章傻笑，问她她也不说，原来瞒着我这个。”
“那，你，爸你觉得呢？”
虞筱阳其实早有打算，就算被反对也不会退让，感情是自己的，把对方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不就万无一失了吗？大不了藏起来，再不济……去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毕竟，堵嘴是堵不完的。也没人能拿所谓的道德绑架他，毕竟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面对一切，也许现在有了较为温馨一点的环境……
“啊？我没啥觉得的呀。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所以你们才处对象了。你总不能只单纯觉得人家好看才和人家在一起吧。”虞永勋更加迷茫，“不过你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搞学习啊，呃……也不知道小闻家人是什么态度。”
“没关系，没人能干涉到我。”
虞永勋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张狂的狡黠。
“没人干涉你，固然是好事，那他呢？你能把他锁一辈子吗？”
虞筱阳猛然抬起头，他看着虞叔叔摇了摇头。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愿意让我跟来了。”他望着西方映来火红的光，把手贴在玻璃上，他不希望这束光照在其他地方，“没人能够动摇我的，我只是希望未来能向我所期待的那样发展，我不想等待，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那么他呢，他知道你这样想吗。”
“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总有一天，他会理解我的。”虞筱阳攥了攥指尖，瞧着窗上倒影出的自己的眼睛，“毕竟他是那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