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冲他笑了笑，嫣红色的唇瓣微弯，那双眼眸也变得明亮。
她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是久违的戏谑笑容。
“我就偏偏不让你死。”
虞珩定定地看着她。
好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呢。
她往前跨了一步，站在城墙边上，不远处的异能者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
“妹子！妹子妹子妹子！咱们不一定输！你别想不开！”
他话还没说完，陆笺就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这时候，在科研大楼顶层天台的舱内，有一位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中年男人打开了舱门。
“老师！老师你要做什么？”
“陆博士快回来！”
“宇宙舱还有十分钟就启动了啊！快回来！”
“去，几个人出去把陆博士拉回来！”
陆博士被压着胳膊，往宇宙舱里拉。
“笺笺————”
“笺笺——”
“我的女儿啊——”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撕心裂肺，一瞬间就像是万把尖刀刺穿了心脏，让他胸闷气短，痛的无法呼吸。
喘息声也让他觉得无比绝望，他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无数只蝙蝠从乌云下面飞过，发出尖锐的嘶吼声。
如同世界将要毁灭，压抑，喘不过气。
众人赶紧将陆博士推进舱内，并死死锁上了门。
他用力挣扎，拍打着舱窗，双目瞪的猩红。
最后还是别人着急忙慌地从带的资源里，找到了镇定剂，给陆博士注射下去。
他渐渐无力地瞌上眼皮，一动不动，似乎像是苍老了许多一样。
从别人说你死后，我看谁都觉得有几分你的影子。
大会上的人是你吧？
那天躲着我的人也是你吗？
爸爸这辈子亏欠了你，不敢再许给你缥缈的下一辈子了。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等到陆博士完全昏睡过去。
有一个弟子从陆博士之前的视角往外看。
有些疑惑地挠挠头，“只能看见城墙和一些异能者而已。”
倒计时开始。
10,9,8,7,6,5……
2,1——
启动！
*
面前的丧尸一批又一批倒下，但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最前面的是基地长，他没有跟着星空计划一起离开，反而是选择坚守这块地方。
他脸上已经有了疲色，但是丧尸冲上前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减缓。
就连中间站着的那四人，除了一直笑着的梦梦，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有些人萌生退意，弱弱地道，“你说咱们要是从了他们，变成丧尸，是不是也可以修炼的和人一样？”
有人立刻甩了他一巴掌，“你睁大狗眼看看，是有意识的丧尸多，还是无意识的丧尸多？！”
那么几千几万分之一的概率，怎么可能降临在他们这种普通人身上？！
突然，从城墙上跳下来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
她面不改色地将自己裙子的结松开。
该说不说，虽然说是这么关键的时刻，但是她忘记换衣服了，所以防走光打了个结。
基地长立刻就想把她拉回来，却见她往后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冷意。
他的动作顿住。
丧尸们停止了进攻，异能者们也暂时按兵不动。
陆笺撩撩头发，往丧尸堆里走过去，没人拦她，丧尸们全部给她让了一条路。
中间那四位看起来很强的丧尸也低下了头。
她转身，眼睛变成了银色，一张和人类无比相像的脸颊变得更加苍白，就像是旧世纪的吸血鬼一般。
她微微笑，看着基地众人。
“你们好，我叫陆笺，是丧尸王。”
她鞠了个躬，眉眼间却有种玩弄的感觉。
透过重重人影，有一个女孩腿软地跪坐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喃喃，“女人？”
“女人……”
她失魂落魄地垂下头，似乎有些恍惚。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异能瞬间爆发，都直冲冲地向她袭来。
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眼神复杂，手上的进攻却一点没停。
白时泽更是愤怒地大喊，“父亲！”
白梁抬头看着儿子，也不说话，就微笑。
陆笺伸手接住了这些异能，有一个火球从她的侧面袭来。
她微微侧眸，刚想抬手，火球就被冻成了一个冰雕。
她的腰被人从身后抱住，勒的紧紧的。
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与她冰凉的体温不同，他的呼吸温热，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人类的气息几乎瞬间让周围的丧尸扭过头看着虞珩。
陆笺闭眼，下达精神指令。
[继续进攻。]
所有的丧尸才收回视线，冲向基地。
就连方晶晶四个人也加入了战场，锋利的指甲只要划破皮肤，就会感染病毒。
“我的命是我的。”他的声音很轻，“我说我死，我就能死。”
你死是你的事情，我要陪你是我的事情。
陆笺皱眉，“你松开。”
“让他们杀你吗？”
“他们杀不了我。”陆笺皱眉。
所以她会放水。
虞珩的手臂收紧，“我不要。”
这时候，基地长突然怒喝，“孽子！还不快回来！”
陆笺下意识看向自己身边的虞珩，从她这个角度，她看见虞珩微微勾起的唇角，还有冷淡的声音。
“你管我？”
他和他的父亲似乎没有一丝感情，比对常人还要冷淡。
陆笺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柠七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看天，发现乌云似乎在围绕着一个圈旋转，与之前不同的气息猛地侵蚀着这个世界。
新法则与旧法则半年多的争斗。
旧法则居然失败了？！
陆笺瞳孔地震。
妈的，这剧情走不下去了！
她在人海中迅速寻找。
找到了靠在基地门口的乌梨。
她手上有一把刀，割开了手腕，鲜血汹涌喷出，染红了她的半边衣裳和地面。
所有人都在忙着应付丧尸潮，却没人注意她。
她似乎是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对着陆笺露出一个笑容。
我这脏污的几个月，是因你才有了新生啊。
她缓缓闭上了眼，手里的刀在地上染了尘土，又一个生命的凋谢，她却是旧法则最看重的人。
新法则获得胜利，天空又下了一场红雨。
是胜者的凯歌，也是对人类最后的审判。
而基地外根本就没有躲避的地方。
在第一滴红雨落下来之前，陆笺迅速将虞珩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去给他挡雨。
周围的丧尸如饥似渴一般接受着红雨的洗礼，就连方晶晶也像是要杀红了眼一样。
无数丧尸绕过她，他们却异常狂暴。
她不能完全挡住虞珩。
那人就躺在地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地看着她。
她的头发被打湿，身上也落了无数红渍。
那红雨打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是污染，是痛苦，是腐烂，也是新生。
陆笺看着他，有些无力地笑了笑，“大人？”
那人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一双温柔的眼里满眼是她，让她有些想要躲闪开。
“您要和我一起死吗？”
“嗯。”
他笑，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脖颈，往下微微用力按着，覆上了她的唇瓣。
他浅浅的亲吻着，手背上有被红雨腐蚀的痕迹，却浑然不在意。
他温声道，“笺笺，你又失败了。”
陆笺没有动作。
反倒是抬眸，问他，“大人，你喜欢我吗？”
神明大人温柔地撩了撩她的头发，没有答话。
陆笺抿唇，她耳边响起柠七的声音。
【抽离。】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那是对人类文明的毁灭，对丧尸文明的重建。
她闭上了眼，感觉脸颊又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当然。”他也这么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