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方没看茶几上那张纸，因为池欢的话像炸弹一样，打破了他们之间祥和的气氛。
面对池欢的提问，池方先是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否认。
“你说的什么胡话？刚刚在楼上和你姐姐吵架，现在又来这儿发什么疯？”
“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池欢没有理会池方的责怪，执拗地问着这个问题。
“池欢，你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杨文秀他们也到了客厅里。
杨文秀听到池欢的问题之后，整个人都慌张起来，她走过来一把拉住了池欢。
看样子像是要把池欢给拉走。
池欢甩开了她的手，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死死盯着她，再一次重复着刚刚的问题。
“我问你，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回答我！”
池欢变得歇斯底里，整个客厅里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后来，最先开始有动作的是厉霁川，他伸手拿起了桌面上那张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池欢这个状态不对劲，很不对劲，那么刚刚她拿下来的这张纸就一定是关键。
纸上也就几十个字，和一张证件照。
厉霁川用左手大拇指，轻轻抚摸着纸上小女孩的脸。
随后装作不在意的，又把纸放回了原位。
“小欢，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可能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你别闹了。”
“是啊，我和你妈妈养你这么大，供你读书，你居然问出这种话。”
“叔叔阿姨，要不你们先看看池欢拿下来的东西。”
厉霁川站了起来，指着桌子上那张单薄的纸片。
他走到了池欢身边，看着池欢发红的眼眶，和那颤抖着的肩膀。
厉霁川轻轻说了四个字，“别怕，我在。”
就是这四个字，让池欢再一次红了眼眶。
经过厉霁川的提醒，池方和杨文秀才注意到桌上那张纸。
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标题，都没有把纸拿起来。
杨文秀一脸震惊地看向池方，然后又转头看向池欢。
“这是哪里拿到的，你从哪里拿到的？明明……”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她走过去想要再一次拉住池欢的手。
“小欢，你听妈妈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欢往后退了半步，一小半身体退到了厉霁川的身后。
“那你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池欢执拗地问着相同的问题，像是一定要问出一个答案来。
“爸爸妈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告诉她呀，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们生了妹妹，所以她一出生就被养在乡下，不是，不是什么收养，这张纸，这张纸是她伪造的？”
池娇娇也开口诉说着她知道的事实，想要得到父母的认同。
她对池欢一向不好，是因为她觉得池欢惯会装柔弱，会装可怜，而且她根本不喜欢什么妹妹。
可是，可是，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池欢不是她妹妹，那么她又是谁？她是不是会彻底离开这个家，那她以后该欺负谁啊？
“娇娇，你别说话了。”
杨文秀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阻止了池娇娇继续发问。
沈景越此时也想开口，但是被徐泽兰用眼神制止了。
“是啊，文秀，也该把事情和孩子们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
徐泽兰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张纸。
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徐泽兰和丈夫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看向杨文秀夫妇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小欢，这事情，你听爸爸妈妈解释。”
“从小到大，你们偏心池娇娇，什么都让我让着她。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我不够好，我努力地学习，每次考试都考得特别好，可是依旧换不来你们的关注。”
池欢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我一直告诉自己，你们是因为池娇娇有心脏病，所以才特别偏袒她。我逼着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就算被池娇娇欺负，就算要在她生病的时候，整夜整夜的去医院陪她，我都没有抱怨。”
“小欢。”
杨文秀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无数次的忍耐，寄希望于终有一天你们一定可以想起我的好，因为我也是你们亲生的，你们终究是我的父母。不管你们怎么对我，生养之恩大于天。”
听到这里，杨文秀也开始红了眼睛。
“小欢，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我们把你好好的养大了呀，之所以没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怕我们之间产生隔阂。”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选择我？又为什么不把这样的东西仔细藏起来？为什么不让我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变成，一个孤儿？”
池欢哭诉着，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泣不成声。
“小欢，不是的，不是。”
杨文秀情绪激动地扑了上来，厉霁川直接挡在了池欢面前。
他感觉到，池欢抓住了他背后的衣服。
“阿姨，您先别激动，有事好好说。”
杨文秀后退了几步，擦了擦泛红的眼角。
“阿兰，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有点家事要处理，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
杨文秀的余光撇见了一边看好戏的徐泽兰他们，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徐泽兰夫妇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了，沈景越也被她拉走了。
哼，想把一个收养来的小丫头给她家，这一家子打得好算盘！
他们一家三口走了之后，池方也很快对着厉霁川开口了。
“霁川啊，你看这，今天这顿饭也吃不成了，改天，改天我们一定赔罪。要不，今天你先回去，我们和小欢有些话要说。”
厉霁川感觉到背后拉着他衣服那只手，收得更紧了。
“是该告辞了。”
厉霁川转过身去，背后那只手悻幸地松开了。
他看着池欢那微微肿起的双眼，以及身体两侧颤抖着的手。
厉霁川牵起池欢的手，“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