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端着面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池欢一个人了。
池欢正打量着这个房子。
这是一个大平层，整体风格都是偏欧式的，冷色调的装修让这个房子看起来有种样板间的感觉。
当然，池欢合理怀疑这个房子买来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池欢打量了一圈，没看到多少私人物品，更别提装饰品什么的。
空荡荡的客厅，空荡荡的阳台，空荡荡的厨房。
这房子，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走了？”
“嗯，走了，我过几天要去百川上班。”
“可以，但是必须每天准点回家。”
顾辞现在的语气，俨然就像是一个大家长一样，他对于身份的转变适应得非常快。
“你都不回家，但要求我每天回家？我亲爱的哥哥，我已经25了。”
“顾辞坐了下来，把面碗把池欢面前一放。
“你哪怕105，只要我不死，我就还是你哥，你就得听我的。我都没说不让你去百川，你现在连按时回家都做不到？”
顾辞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之后，继续说着。
“你假期还有几天？”
“三天。”
“行，这三天我休息，你安排吧。”
“安排？安排什么？还有，为什么你要不上班？”
“在家陪你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你也看到了，这个家里啥也没有，不都得买吗？三天，时间还有点紧张呢。”
池欢一边无语，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安排着哪天买什么，以及需要买些什么。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我反正是熬夜习惯的了，你能熬得住吗？或者你先睡一觉，有什么想问的明天起来再问？”
“我只有一件事情想问。”
“什么？”
“我妈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其实池欢刚刚有很多问题，但是到了真正需要开口的时候，她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说实话，她想象过无数次自己的妈妈是怎么样的人。
她可能是温柔的，可能是暴躁的，可能是讨厌自己的，但她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那个人还是她的表姐。
池欢到现在也没见过她那个所谓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样的魔力，可以吸引这么多的女人，仅仅是因为有钱吗？
而且既然已经和他有了关系，她妈妈为什么又要选择独自离开，甚至生下她，当一个，单亲妈妈？
听到池欢的这个问题，顾辞倒是笑了笑。
“我以为你会先问问，今晚听到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厉霁川告诉我了，而且明天你就带我去做亲子鉴定了，不是吗？”
顾辞伸长了手臂，摸了摸池欢的头顶。
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不知道第几次这样做了。
“你别摸我头发，会油的！”
“怕什么，洗了头发你哥给你吹，你就当作，从小到大没在我身边，现在补给我吧。”
对于顾辞不讲理的言论，池欢无可奈何，但是努力脱离了他的魔爪。
顾辞收回了手，眼神开始飘向远方，缓缓开始回忆、诉说。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四岁的时候就被我亲妈丢到了顾家门口。
其实，一直到现在，每年还会有好几个孩子被丢在顾家门口的。
但是他们不会被马上带进顾家，会先被安排做完亲子鉴定，才被允许带进门，见我们那个四处留情的父亲。
你妈妈是我在顾家遇到的第一个人，当时我被关在门岗的小房子里已经两天了，他们只是保证我饿不死，然后等待着是被带进去还是扔出去。
当时我对所有人都抱有警惕，因为我亲妈带我来的一路上，一直在和我重复，她要带我去虎狼窝了，她养不起我了。
那时候，你妈妈不顾我的反抗，牵着我的手，带我见了老头和郝无思，以及顾家所有重要的长辈。
她说话很温柔，手也很暖和，还给我准备好了房间和新衣服，甚至我来顾家的第一晚，是她陪着我睡的。
我和她只相处了一年，但她比任何人对我都好，甚至超过了我的亲妈。
这一年里，我几乎是从早到晚地粘着她，直到，直到我看到了她和老头子抱在一起。
其实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老头子除了不抱郝无思那个疯女人，他几乎抱过家里所有的女人。
但当时我冲了过去，像一头小兽一般把那个老男人给拉开了。
当然，换来的结果就是我被管家抱走，关了三天禁闭。
三天之后，我被放了出来，接我出来的，是你妈妈。
她依旧对我很温柔，但她的神情有些落寞，看起来瘦了很多。
我问过她为什么要选择和那个老头子在一起，但她说我不懂，等我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现在长大了，可我还是没明白。”
说到这里，顾辞停顿了一下。
“那她后来，为什么会离开顾家？”
“我也不清楚，从我关禁闭出来之后不到一个月，她就突然离开了。
我记得那一天，她还送我去了幼儿园，一路上，她对我说了很多，还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巧克力。
她答应我，晚上会接我回家，给我做好吃的。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我去了幼儿园，兴高采烈地把巧克力分给了小朋友们，我期待了一整天，但是到了晚上，没有等到她，只等来了老头子的一个助理。
那个人告诉我，以后他负责接送我上下学，他说你妈妈离开顾家了，以后不会回来了。
我回家之后到处找，但都找不到她，她的房间，就像没人住过一样。
我也试过对着老头子撒泼打滚，让他把你妈妈还给我，但是甚至没换来他一个眼神。
我还去找过郝无思，那是我那一年里，第一次主动找她，但是郝无思那个疯女人告诉我，你妈妈死了。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放弃过找她，但是她真的就像消失了，没有一点音讯。”
“是被人故意藏起来了吧，顾家人，应该有这个能力。”
“应该吧，还好找到你了，还好你现在出现，不然我都没能力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