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池欢正被顾辞拉着在家具店选沙发。
在逛到第三家的时候，池欢无比后悔昨天自己随口说的那句，“家里的沙发好像不够软。”
“其实，家里的沙发也还行啊，不用换了吧。”
“不行，必须换一个又大又软的沙发。池小欢，这可是你家，你就不能上点心？”
“那为什么不找人去家里订制？”
确实，一开始池欢对于逛街、布置家里这件事还有点热情，但是架不住连着三天高强度的逛买啊。
“闲着也是闲着，先逛逛呗，买不到好的再找人订做。一会再带你去买点衣服，我已经安排了人过来把你隔壁的房间打通，到时候给你做衣帽间。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衣服也太少了一点。”
听到还要买衣服，池欢一屁股坐在了一张展示用的沙发上，她已经走得腿都酸了。
“你要是真的没事做，要不回去看看你那些病人呢，他们比较需要你。”
“如果需要我每天都盯在医院里，我养的那些人都可以下岗了。以前我爱在医院呆着，是因为回家没意思，现在我也该休息了。”
顾辞的话刚说完，他的手机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备注接起了电话，“什么情况？好，先安排手术室。”
挂掉电话，顾辞张口就是一句国粹。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医院有事？你赶紧去吧。”
池欢的声音透露出了期待，还要做出一副“我都理解”的表情来。
“你这张嘴啊，我确实要回去一趟，你先挑吧，实在不想挑就先回家，我们下次再一块选。”
池欢猛点头。
顾辞走到池欢身边，无情地把池欢的头发给揉乱了，然后笑着走了。
顾辞离开之后，池欢反倒是认真地选了起来。
权衡一下之后，池欢觉得还是她自己选比较好，不然下次又得被拉着逛一天。
至于衣服，池欢打算去杨思雨那边，正好看她朋友圈到了新货，顺便给顾辞也买几套。
在店里订完沙发之后，池欢在旁边的一家店里，看到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杨文秀背对着店门站着，她的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
她的背影看起来似乎瘦了不少，池欢一开始也没注意到她，但她在路过门口时，听到了“池太太”这三个字。
杨文秀正和店员努力争辩着什么，池欢听得不太真切。
池欢走进店里，走到了远离柜台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是一家卖奢侈品包包的店，店里没什么人，柜姐都凑在柜台那听热闹呢，见她进来，只是吊着眼梢扫了她一眼就没再理会。
“池太太，不好意思，这些包真的退不了。如果您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了，要不去找个二手店试试？”
柜姐的声音听起来委婉动听，但是语气中带着些嘲讽的意思。
“凭什么不能退？我这些包都是新的，而且发票也在呢。你解决不了，把你们店长叫出来！”
杨文秀的声音听起来不复以前的从容温婉，反倒是添上了不少的尖酸刻薄。
“池太太，我和您说过了，我们店长不在。而且，时隔这么久了，我们实在是不好退的。”
“就是，万一是假包呢。每个月包卖不出去几个，再收个假的回来，我们还想不想干了。”
“我还第一次见买了大半年的包回来退货的，背不起充什么大头啊。这一天还没开张呢，倒是先遇到退货的了，倒霉死了。”
离池欢近的两个柜姐小声嘀咕着，但说是小声，声音恰好是她们能听到的程度。
“你们说什么呢！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怎么，现在不是你们眼巴巴等着我来买新款的时候了是吧？小姑娘家家年纪不大，倒是惯会见人下菜碟的。你们不退是吧，好，我现在就找记者来，看你们这儿是怎么店大欺客的。”
杨文秀的声音逐渐变大，到后面都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这边的动静越闹越大，引来了不少路过的人围观。
池欢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怎么也想不到，杨文秀已经到了要卖包度日的程度？
就算是池方被抓了，池家的产业也没那么快倒吧。
眼见事态变得越来越严重，池欢也懒得掺和到里面，应该说她怕被杨文秀认出来，在和她拉扯起来。
池欢站起身来，打算悄悄离开。走到店门外，她回头看了一眼杨文秀的方向。
杨文秀此时正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发型都变得凌乱了。
她真的瘦了很多，脸颊上的皮肉凹了进去，脸色看起来蜡黄的，身上穿着一套看起来不太新的套装。
在池欢的印象里，杨文秀一贯是非常注意自己形象的，从没有见过她以这样的形象出门。
“叮”
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过来，我在你前面的转角。”
是厉霁川发来的消息。
池欢看了眼前面，果然透过前面那家店的玻璃，看到了站在转角栏杆边的厉霁川。
厉霁川正看向她这里招手，他身上穿着一套银灰色的薄款西装，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他怎么会在这里？今天是工作日啊。
池欢看了一眼杨文秀，随即走向了厉霁川。
“你怎么在这儿？今天没上班？”
池欢走到厉霁川身边，在他身边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来看热闹的，你呢？”
看热闹？厉霁川看热闹？
这是什么鬼热闹啊，值得一个日理万机的大总裁特意来看？
池欢这时候才发现，围观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是商场的工作人员。
“是你安排的？”
“安排什么？”，厉霁川随即自问自答，“她来不是我安排的，但是没人管，是我安排的。也该让她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
说这话的时候，厉霁川的眼神看向前方，这个时候，杨文秀已经开始到店门外大吵大闹了，也开始有围观者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吃瓜群众们哪里管谁对谁错。
“池欢，有句话你听过吗？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