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极其疲惫，他没多大一会儿就沉睡了过去。
安静的睡颜都带着一股子抵触和脆弱，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谢寒秋侧目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自觉松了口气。
小鬼脾气倔强，该如何才能让他听话一些？亦或者，他心里其实更想要见到曾经小鬼在五色山时的模样？
谢寒秋整理了一下床榻，看起来干净又舒适才转身走出去。
宋谨再次醒来的时候，周深陷入在黑暗里。身边的人结结实实搂着他，一只手搭在腰间。
宋谨小心翼翼挪动身子，冷不丁传来一声温润的询问：“阿谨，你饿了么？想吃什么？”
宋谨浑身僵住，手指无意识蜷缩在一起，他哑着声，“青珩？”
青珩浑身气势很是落寞，强颜欢笑应答：“阿谨，我很抱歉。”
眼眶一酸，眼泪滚落而下，“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最近。”青珩撑起半边身子，伸手把他耳边的发往后挽去，“我不是青珩。”
真相还是由青珩亲口说出来，他语气哀伤，“青珩就是谢寒秋，谢寒秋就是青珩。”
青珩唇瓣颤抖了几下，那双清透的眸子满是遗憾，“我和他，本质上没有区别。”
“阿谨……”
“可在我心里，你就是你，谢寒秋就是谢寒秋。你们两个气质、脾性大相径庭，你怎么可能会是谢寒秋？”宋谨拽住青珩的手腕，心里酸涩起来。
拽住的手，很冰也很凉，细微之下还在颤抖着。
青珩轻叹一声，那声惋惜似穿透了岁月的苍茫，寻了个裂缝回到了属于青珩的过往。
浅绿色的光点萦绕着，点亮了深不见五指的黑夜。
青珩随意穿了一件碧色的衣衫，发丝垂落添了几分哀决。
青珩侧头看他，眸子里温婉眷念，“阿谨，我很抱歉。”
他如今除了致歉，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救不了阿谨，也开导不了阿谨心里和身上的创伤。
宋谨拽得他手腕生疼，在苍白的腕骨上留下一圈红痕。
宋谨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和悔意，眼泪不断掉落，“如果我没有离开五色山，结局是不是就不会一样？”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青珩伸出另外一只手，擦掉苦涩的泪痕。
青珩摇了摇头，垂下的眼睫遮盖住了眼中的神色，暗哑道：“阿谨，如果你没有离开五色山，青珩也只不过是多活几年罢了。”
“他们摒弃掉的七情六欲，在他们需要的那一刹那，我的存在就如同那一闪而过的烟火。”青珩抽噎了一下，爱怜地把他拥在怀里。
眼泪浸染了浅薄的衣料，紧贴着肌肤，作为青珩存在过的见证。
“阿谨，你想杀他的话。不必记挂着我们相同的样貌，也不必顾及着我活着而留下的痕迹，把他杀掉。”青珩闭上眼睛，一如在五色山为他疗伤时。
带着青涩和冒犯，在他耳侧落下一吻。
宋谨埋首在他肩上，疲惫和深深的无力席卷全身，“青珩，别……”
可先前温暖的怀抱，气质发生的转变，只是在一瞬之间。
“小鬼，你就那么舍不得那条蛇妖？”耳边传开一声饱含着杀意的问候。
没等宋谨离开他的肩，后脖子就覆上一只大手把他牢牢按在肩上。
“难得见你温柔在意的一面，我们本质就是一体，何不把我当做就是青珩呢？”谢寒秋垂眸盯着浓密垂落的头发，眸子里寂静一片。
宋谨勾起一个讥讽的笑，“你想做青珩？你也配？”
“小鬼，两情相悦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只要我想，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谢寒秋轻呵一声，脸色有些苍白。
作为青珩留下的情愫和后遗症很大，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永久的伤痕。
“你们已经道过别了，那你心里就别在妄想留念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谢寒秋捏住他的后脖颈，脱离了自己的怀抱。
“小鬼，顾及到你身心疲惫，我给你休养的时间。希望等我下次见到时，能看见你不同的模样。”
——
宋谨呆在漆黑的世界里，不知过了几天，谢寒秋没来。
炮灰系统对于青珩就是谢寒秋这个事实，大受打击。
青珩的离去，在它和宿主的心里，留下了一道裂痕。
炮灰系统嗫嚅着开口，【宿主，对不起。】
宋谨抿紧唇瓣，「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欢喜离开他，最后青珩也离开了他。
宋谨无法接受两人的离开，浑身气息低沉了起来。
比起杀掉谢寒秋，他更希望青珩能活下来。可他现在，即使是杀掉谢寒秋，青珩也回不来了。
宋谨一颗心彻底滚入到刺骨的寒潭里，让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忧郁了起来。
“小鬼，这么些天，你的伤也应该养好了吧？”谢寒秋出现在静谧的室内，无端地带着一丝压迫。
宋谨忍着浓烈的仇恨，转动着破尘剑，“你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折磨我？”
谢寒秋眉梢微挑，“这么欢愉的事情，怎么能算是折磨呢？”
谢寒秋很快来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勾起了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温热的呼吸落在耳侧。
宋谨偏头，厌恶地躲开他的触碰，“你打算就这么关我一辈子？”
谢寒秋心情看起来不错，多了几分耐心，“我说了，你什么时候学会服软，我就放你出去。”
谢寒秋对他的厌恶视而不见，伸手放在他的肩上，手臂一勾把他往自己怀里靠。
宋谨僵硬着身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成拳。
谢寒秋闷笑一声，凑近他的颈间，“小鬼，我就喜欢看你这副不服气的模样。”
谢寒秋突然发力，把他的脑袋固定着看向自己，“小鬼，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服软呢？”
似是轻叹，又像是惋惜，可更多的是驯服。
宋谨深呼吸一口气，把心里的仇恨渐渐压在最低，让自己放轻姿态。
他还在努力，但谢寒秋显然没了耐性，抬起他的下巴淡色的唇就覆在他嘴角上。
宋谨身体上的抗拒比心里还要快，一把推开他，踉跄着站起身，脚踝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宋谨呼吸紧促，浑身紧绷着，冷声道：“谢寒秋，恶心至极！”
谢秋寒挽住他的脖子，往下拉来平时着，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小鬼，你嘴上说我恶心，可你的身体却很诚实。”
谢寒秋凑近他，凝望着他的双眼，“以前我是凡人的时候，见惯了他们的口是心非。小鬼，我是不是可以把这，理解为是你的新玩法？”
宋谨被迫弓着腰，双手撑在他大腿上。眸子里闪过一道寒芒，注视着他玩味的双眼。
宋谨轻轻开口，眼眸里带着讽刺，“原来你曾经也是凡人吗？谢寒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