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筱那双在困境中依旧明亮的眼睛，顾南嘉的眸底闪过一抹嫉妒。
这双眼睛，只能她一个人有！
但按穆铮的说法，她只是来问话的，若是伤了云筱的眼睛，有些说不过去。
念及此，顾南嘉心中很是不快，随后改成用长针戳云筱的指甲发泄不满，也是在这时，她发现云筱的右手食指受了伤。
顾南嘉不知道她伤的有多重，只是故意捏着她那根手指，直到鲜血溢满她整只手才停下来，起身不屑地看着浑身痛到发抖的云筱。
但这些跟她不见天日的十年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总有一天，她会让云筱更惨！
听到对方冷冷哼一声后就转过了身，云筱一直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原以为穆铮审问她是有什么目的，结果他的手下一个字也没说，仅仅是折磨了她一番。
而刚才那个哼声，竟然让她觉得那是女子发出来的。
还有那人的眼睛，莫名有些熟悉……
蹬蹬蹬。
又有什么人来。
云筱提起戒备，等穆驰走到她面前，方才松一口气。
“这么惨？”穆驰居高临下地打量云筱一番，目光落在她被鲜血染满的右手上，怪声怪气地啧啧两声。
云筱被堵着嘴，说不出话。
穆驰也不急着扯掉她嘴里的烂布，而是先粗暴地拆开她手上的血布，又拎来一个外表脏兮兮的木桶，拿着她的手在里面涮了涮。
云筱痛的冷汗直出，若不是嘴里还塞着布，只怕喊声会穿云裂石。
“这就痛了？”穆驰突然冷不丁开口，带着几分嘲讽。
但云筱听着他更像是在自嘲，不由得看向他。
说起来，穆驰比以前长的更白净，尤其是下巴上，看不出任何胡须的痕迹，像是长久不见光的那种不正常的白。
“唔……”
突然间，一股好似被灼烧的痛袭来。
云筱感觉自己整只手都没了知觉一样。
“忍一忍。”穆驰难得说了句好算好听的话，“这药很好用，过不了几天，你的手指就能长在一起。”
云筱皱起眉头忍着，直到穆驰包扎好她的手，扯掉她嘴里的烂布，她才倒吸一口凉气。
“多谢。”
发泄了一下痛意后，云筱郑重对穆驰说道。
她虽然不了解穆驰，但她觉得，他并不坏，起码比穆铮那种人好得多。
“谢？”似乎是很少听到这个字，穆驰表情一滞，须臾，才不以为意道，“别谢我，我也只能保证你不死而已。”
说完，穆驰丢下刚才给云筱用过的药，离开了大牢。
与此同时。
顾南嘉随着穆铮一起坐上了马车，而在角落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直到马车消失不见，角落里的人才快步走出来。
像，太像了。
刚才那人的背影仪态好像顾南嘉！
穆琰不敢有半分耽搁，直接跑回王府，但等他跑到清风院门口，忽然又停下来。
顾南嘉已经死了十年。
不可能再活过来，他一定是看错了。
而且，那人是个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顾南嘉的。
他没必要为了这个，去挑起大哥对顾南嘉的思念，徒增悲伤。
还有，大哥那人心思缜密，他告诉大哥之后，大哥肯定会问他为何深夜还在大理寺，他不想让大哥知道他为了兰翠在帮云筱。
这样想着，穆琰彻底打消了告诉穆琛的念头。
可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穆琛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你这么晚了，在我院子外面做什么？”
穆琰不得不转过身，面上有些惊慌，“大哥，我……我是想来问问你，当初你把兰翠放走，为何没有看住她，让她嫁给了别人？”
穆琰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等说完之后，穆琰才生出懊恼。
是他当初混蛋，大哥又有什么义务帮他看住兰翠？
兰翠如今嫁了人生了孩子，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怨不着任何人。
“对不起，大哥，我说胡话了，我这就走。”
穆琰打算转身之际，穆琛却回答了他的话，“女子想在这世道上活下来很难，不管兰翠离开后做了什么，都情有可原，你若介意，就不要再去打扰她。”
“我不介意！”穆琰下意识的回答，吐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犯以前的错，否则等真的错过了，后悔也晚了。”
穆琰闻言，总觉得大哥今夜有些奇怪，从前的他不屑于谈论任何感情，而现在穆琰有种大哥受了很多情伤的感觉。
可明明大哥身边总共就出现过两个女人。
一个是顾南嘉，一个是云筱。
而云筱只是顾南嘉的替身，大哥不会对她动情。
莫非大哥是想起了顾南嘉，觉得自己十年前错过了她，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
穆琰不忍自己大哥满是破碎感的样子，忍不住还是同他说了今夜看到的那个人，但穆琰此时已经不觉得那个人是顾南嘉，便换了个角度劝穆琛。
“这世上总有长得像南嘉姐姐的人，不光只有云筱一个，而且老话说人死之后都会轮回，说不好南嘉姐姐早就投胎了，算起来再有五六年应该就能及笄，大哥肯定能找到她的。”
穆琰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这几句话说的，忍不住让他觉得顾南嘉真转世了。
穆琛的关注点却并不在顾南嘉身上，“你是说穆铮今天晚上去了大理寺？”
“嗯。”
穆琰刚点头，就看见穆琛大步走了出去。
没过多么一会儿，穆琛就闯进了大理寺的大牢。
云筱已经睡着，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受过刑的痕迹，只是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牢里那张破烂小床上，连个被子都没有。
穆琛脸色微沉，正想命墨玉去找一床被子，余光忽然瞟到地上那堆凌乱的红布。
不。
不是红布。
而是那块布染满了血！
闻到牢房中还未完全消散的血腥味，穆琛仔细打量一番，又发现了一根染血的长针，还有一块烂布，转头再看云筱，穆琛注意到她的食指被人重新包扎过，整个人顿时浮现出浓浓戾气。
穆铮，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