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快传来走路的声音，明明只是几步距离，徐书却听得心都要揪起来。
刚开了个门缝，他便忍不住握住了那双手，牢牢地握着，最后问一遍：“沐京华，你真喜欢我吗？”
屋内的人愣了愣，竟是下意识要缩回手去。
徐书心下一紧，死死拉着沐京华的手，语气急促：“小木槿，这次我不哄你，我说真的，你要是想，我明日就来下聘订亲。但我有个要求，我们……”
“咳咳。”
突兀的咳嗽声在房内响起，像是青天白日凭空响出一道惊雷，就连徐书都惊得哑口无言。
他这一愣，门后的沐京华也挣脱了他的手，把半遮半掩的门给拉开，让徐书瞧见了里面的情景。
还挺挤。
徐书的目光分别落在齐怀仁、曲修、萧然和秦连溪身上，最后定格在面前的人身上。
他看着沐京华，只觉无地自容：“小……小木槿，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沐京华的眼睛又上了药，被蒙上一层白白的纱，倒是不知道徐书此刻的神情，只红着耳朵回道：“师父和师兄在帮我上药，正巧萧大人和萧夫郎来拜访，所以都留在我屋……”
徐书哑口无言，又将目光扫过屋内众人，看他们一脸吃瓜模样，索性一把将沐京华抱在了怀中：“我单独跟你说。”
他转身要带着沐京华找清静，萧然却不领情，笑道：“徐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徐书都没心思怼他，拉着沐京华去了院里，因为要避着萧然他们，只能站到墙角根下。
墙外边长着棵大柳树，枝丫隔着墙探进来，垂下的柳条帮他们挡住了人，却挡不住月光。
白纱被月光打透，沐京华的那双眼睛似显非显，竟让徐书觉得紧张：“我刚才说的……”
沐京华没什么表情，只伸出一只手来，徐书不解，试探地握住后，又问：“怎么？”
沐京华却顺着他的手，一下扑进了他怀里，湿热的唇又吻了上来，只是准头不好，竟是碰到了喉结。
沐京华看不见，只觉得唇边的东西上下滚了一番，徐书的声音便从上方传来，沙哑低沉：“我还有件事没说。”
沐京华愣了愣，以为他要反悔，立刻讨好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徐书却久久没了动静。
若不是此刻有风吹起柳条轻轻地撩到他脸上，沐京华还真以为是时间静止了。
他紧张地攥紧了手，默默等待徐书给他的裁决。
至于徐书……
当然又硬了。
这也不能怪他太容易冲动，舔喉结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顶得住？
而且，做这件事的还是他最在乎的人。
也幸好他现在蹲着，不至于戳到沐京华：“你先别闹我，听我跟你说。”
“因为一些很难说的原因，我不能和十八岁以下的小孩子成婚，你今年十六，所以以前我才会拒绝你，并不是因为真的不喜欢你。”
“但我今晚想明白了。一昧地冷处理并不合适。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们就订亲，两年后，等你满十八岁，如果……”
“如果那个时候你还喜欢我，你再给我机会娶你。”
“沐京华，好不好？”
好与不好，是不可能从沐京华口中听到的，徐书深知这一点，一直借着月光看少年的唇，只要他说“好”，他就能立刻带他去找齐怀仁，去下聘，给他所有想要的承诺。
但徐书似乎等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只看到沐京华扯开眼前白纱，睁开眼睛看他。
“小木槿？”徐书不解。
沐京华却不言不语，只认真地看着他，目光从上向下流连，最后落在徐书喉结，又抬手摸了摸那里，才道：“我喜欢你。”
徐书轻轻笑了笑：“既然如此，我说的事情，你……”
“但是，”沐京华却用指尖轻轻摁在徐书的唇上，示意他噤声，“你喜欢我吗？”
“我……”徐书愣了愣，想说当然喜欢，沐京华却再度凑了上来，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唇。
徐书不明白他的意思，想推开少年，却反被少年紧紧抱住。
徐书感觉到怀中的人又哭了出来，滚烫的眼泪打湿了唇瓣，让这个本该缠绵的吻变得又咸又热，像是走投无路的热暑天，只会让人脑子发晕。
就连徐书都忘记抗拒这个吻，只剩下满心的无措。
沐京华忘情地吸吮着徐书的唇，他以为自己会无比快乐，可心底却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种欢喜，反倒闷闷地不知所措。
为什么呢？
明明他已经死缠烂打，仗着徐书对他的那点怜悯之心，成功爬上徐书的床，得到了徐书的承诺。
为什么他连徐书到底喜不喜欢他，都不敢听呢？
“小木槿。”感觉到沐京华的疲累，徐书终于回过神来将他推开，看到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他实在想不明白，“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你哭的。”
徐书拿了帕子来，给他擦着眼泪：“你不满意我这样安排吗？你还想怎么样，你告诉我？想要什么，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你。”
想要什么？
沐京华又挣扎着睁开眼睛，却不敢看徐书，只抬头望了一眼月光，嘲讽一笑。
徐书的承诺，徐书的宠爱，徐书心底的独一无二。他已经有了。
徐书对他，永远有求必应。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贪心。贪心地想着，徐书能真心喜欢他。
“你别哭。”徐书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小泪人，“是不是因为觉得我的要求很奇怪？还是觉得我今晚突然跑来告诉你我可以和你订亲很突兀？又或者，你是在怪我以前不肯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这件事确实怪我，我以前只想着你不会相信我，毕竟不能和十八岁以下的人谈恋爱，额，我是说成婚，这件事听起来又假又奇怪。我自己也知道，所以才想着如果放任不管，你会不会就自己想明白了，不会再缠着让我娶你。”
“我也是今晚才想明白，其实我可以更灵活一点，只订亲不成婚就是了。”
“以前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还把你一个人扔在齐怀仁这里，我跟你说对不起，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你刚才问我的，问我喜不喜欢你。怎么突然又堵我嘴，不让我说了？”
沐京华听着他絮絮叨叨同自己解释，只心酸地想徐书可真傻，看不出自己是故意要那样逼他吗？
拿眼泪，拿委屈，拿徐书对他的偏爱，拿捏徐书，逼迫徐书，算计徐书。
他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哥儿，会有人喜欢吗？
“沐京华，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