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一片肃穆，充斥着蓄势待发的气息。
染冬神情严肃镇定，凑到王若弗耳边轻声道：“娘娘，小允子传来消息，莞贵人和果郡王今晚又相约在交芦馆相见。”
“这交芦馆竟成了他们偷欢的专用场所了不成，都调查清楚了？”
王若弗一身墨绿色的简朴宫装，双手并拢举着三炷香，对着她供奉的儒释道三家的画像拜了拜，动作行云流水。
“是，上个月安嫔足月生下小皇子后，莞贵人就已经和果郡王在交芦馆相见过一次，小允子递来消息后，奴婢便派人尾随，他们二人果然。”
染冬没有将话说透，但意思不言而喻，“一回生二回熟，想来这回他们放松了警惕，是捉奸在床的好机会。”
王若弗将香插好，睁开眼睛问道：“这些日子，皇上没少去那小妖精处吧？”
“是。”染冬如实回答道，“安嫔生的小皇子瘦弱，皇上不是很喜欢，便时常去敬嫔宫里看望龙凤胎，十次里有九次能遇上同来看望龙凤胎的莞贵人。”
“皇上怜惜莞贵人母子分离，便越发宠爱她了。”
“感情好就好，本宫只怕他们感情不够好。”王若弗敲着面前的木鱼，神色虔诚，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
“美好的东西才有破坏的价值。”
她像个尚不能明辨善恶的孩童展露出来的，天真的残忍。
等烟燃烧殆尽，王若弗熟练地吩咐道：“去叫皇上过来吧。”
“是。”
明月高悬，被乌云遮挡了大半，灰暗的月色下，红墙绿瓦都显得欲盖弥彰起来。
殿内点着昏暗的烛火，一室安静，屋外隔三岔五传来打雷的轰隆声，似乎下一刻就会下暴雨。
皇上一进来就看着王若弗沉着脸，看向他的眼神透露着一点怜悯一点跃跃欲试，咯噔一声——
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上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在上一次。
是在他还是贝勒的时候，刚回到府上就得知柔则生下了身体天生有缺陷的二阿哥那，那夜也是这样的气氛。
皇上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慌了，甚至下意识地做出了王若弗的动作，用袖口擦拭额角冒出来的汗。
他不断在内心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这次宫中有孕的嫔妃皆已经生产了，安嫔的孩子虽瘦弱，但太医也说了，好好养着没什么大问题。
做好思想工作，皇上才再次抬眼看向王若弗。
明明已是戌时，放平常，她已经洗漱好换上寝衣在内室了，现在却穿戴整齐地正襟危坐在大殿的凤位上。
清了清嗓音，尽量隐去心底的慌张不安，问道：“皇后今儿个怎么还不休息？”
“唉。”
王若弗刻意而做作地重重叹了一口气，别过脸装作不忍为难，“有件事困扰我多时，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说着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语重心长道：“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皇上：“……”
太医也没说朕得到了不治之症啊！啊？！
皇上犹豫了两秒，说道：“若是此事大到皇后认为朕受不住的话，其实真的可以不用一定要告知朕的，朕相信皇后。”
“……”王若弗张了张嘴巴，看向染冬求助，这话要怎么接？
不是，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你还有没有点高手过招的规矩了。
染冬也一脸茫然地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王若弗咬咬牙，暗恨这些喜欢招蜂引蝶的男人遇事就爱装聋作哑，自欺欺人。
她站起身走到皇上面前，用眼神化为一把无实体的刀架在皇上脖子上，对他说：“不，这事你一定要知道。”
否则这几个月来的等待就都白费了。
她难得运筹帷幄这么一回，还没有体验到收获胜利果实的快乐，绝对不能胎死腹中。
皇上：“……”
既然左右朕都没得选，你就多嘴问朕一句。
可是朕真不想知道，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王若弗不顾皇上的排斥，强行将他拖到座位上，双双坐下好才语气兴奋地告状：“莞贵人和你那好弟弟有奸情。”
皇上松了一口气，只当做皇后在和他开玩笑。
在他印象里，喜欢诗情画意的甄嬛肯定看不上老十四这个糙汉，而老十四目中无人的性子，向来也不喜甄嬛这般柔弱的女子。
想也不可能嘛。
皇上配合着装作急赤白脸道：“什么？！老十四好大的胆子，竟敢强迫朕的嫔妃！”
说着就要给老十四定罪，反拉着王若弗往外走：“走，现在就跟朕去找皇额娘，揭穿老十四的真面目。”
“不是老十四，哎呀，你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王若弗捂住皇上的嘴，看了看左右，认真道：“是老十七果郡王，莞贵人和他情投意合，并非强迫，两人早已不知道多少回了。”
轰隆——
屋外很是应景的传来一声雷鸣，大雷时发出刺眼的白光，穿过窗户正好映照在皇上的正脸上，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说是被雷劈了一点也不为过。
“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弄错了吧。”皇上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以甄嬛的才情和眼光，怎么可能和游手好闲的果郡王勾搭上。
而果郡王也没这个胆子。
第二反应则是笑嘻嘻，指着王若弗地打趣：“哦，朕知道了，你吃朕的醋了。”
王若弗翻了个白眼，想到了后世的一句名言，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普通，又这么自信。
打掉皇上伸过来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是说真的。”
“朕不信。”皇上固执己见。
王若弗从下往上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
“莞贵人身边的小允子来报，染冬亲自跟去，亲眼看见果郡王半夜三更翻进了皇宫中的交芦馆，与扮作宫女的莞贵人幽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会看错。”
“那真是好大一张床！”
皇上一脸痴呆，染冬冷静异常，反倒是苏培盛一脸天塌了。
苏培盛和王若弗知道此事时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孽债，现世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