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再改“哟，你这甩锅甩得挺快啊。”
李思源抱起双手靠着椅背坐直了身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会抓我进来，审犯人一样。我是一个良好公民，也没做犯法的事情，你们没有权利对我这么做。”
雷耀洋听完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没关系，你法盲，今天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法。”
李思源重新摆弄起指甲：“等会儿我走的时候，我希望你在重复一下你刚刚说的话。”
火药味浓重的另一边，显得异常和谐。
“余生，女，19岁，住址在……。”
秦冰一边看着桌面投影屏资料进行核实，一边时时偷瞟余生的脸。
余生手里紧紧捧着热茶杯，眼神望着低处，身体微微颤抖，频频点着头。
“你冷吗？”
余生诧异的抬起头，才看到面前这个警官，胖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有些冷。” 余生感受到对方眼神里的窘迫，赶紧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那我把空调调一下。” 秦冰温柔的说。
“谢谢。”
秦冰点击桌面，调出空调系统，寂静的房间只听到手指敲击桌面板的声音，一时间气氛有些奇妙，秦冰扫了一眼右上角闪烁的摄像头，开口打破寂静。
“为什么今天会有这样的行为。”
“公司安排的演出啊。”余生答的飞快，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答案，秦冰观察她的微表情，神情淡定，举止日常，不像撒谎的样子。
秦冰对这个答案觉得意外：“可是酒店方的回答，你们是没有经过允许偷偷闯入，甚至破坏了他们的门禁系统。”
余生出现了刚刚秦冰一般意外的表情，她一脸无辜摇摇头：“门是开着的，我们是按公司安排到指定地点直播一个小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抓我们，这样违法了吗，我不懂。” 余生露出一脸无知和纯粹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的直播是公司给你们安排的。” 秦冰倒吸一口冷气，“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有多危险，不说会不会掉下去，如果万一遇到带雷云，你们可能就会有危险。这样的事你们也去干？”
余生仍是睁大双眼摇了摇头，一脸无害。
进展最慢的，曹四叶申诉中。
两人对视了几分钟，都没能从眼神上压倒对方。询问开始。
“姓名。”曹四叶看也不看不看资料，眼睛直视对方，声音带着压迫感。
“余夏。”低沉的声音回答道。吐了口香糖的嘴，总感觉少了什么，说完砸吧了下嘴又咀嚼了几下，右手不自觉往口袋外掏去，才才又响起身上所有的物品手机、直播设备，包括糖盒都给收走了。
“性别。”
余夏吞了吞想念泡泡糖的味道 ，说：“女。”
曹四叶以为睡眠不足造成了幻听，再次确认了眼前这个染着彩虹色头发的平头小子，左耳挂着带钻金属耳环，左脸三道油彩疤，右眼微肿带紫红，区别于左眼，是浓妆都没能完全遮住的伤。花色潮装外套拉上了拉链露出脖子间的金属吊坠，隐约间看到脖子上的伤。
曹四叶再问：“性别！”
余夏露出习以为常的笑容，提高了音量：“女啊警官，你想我什么性别呢。”
曹四叶脸上看不出变化，他点击桌面打开投影屏幕，一目十行的看对方的资料。
年纪不大，资料却很长。余夏，女，十八岁，欢场俱乐部有限公司艺人特别助理……
投影屏幕的反面只有警局logo在闪烁，余夏看不见那边的屏幕写着什么，只看见曹四叶的脸色发生着变化，好几分钟后，曹四叶才抬起头，深深看了余夏一眼，关掉了屏幕。
“18岁，年纪不大，经历蛮多啊。”
“谢谢夸奖。”余夏挤眉弄眼的笑道，“怎么这资料都写了什么，准不准啊！”
“我没有在夸你。”曹四叶陡然变了脸，抡圆了双眼大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情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那是死了多少人吗？”
“整条中央街四十多分钟的交通堵塞，七辆车相撞，环正路到方四街地铁站、人行道踩踏事件，造成十几人受伤。我，都要向交通总局申请脱离空路航道才能赶到现场。”
“那也没多大事呀，上次狄安娜来我们市开演唱会不是更严重！我没记错现场踩死两个是吧！”
“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吗？你还觉得自己干出这些很牛是吗？”曹四叶气得拍着桌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又要发作，耳膜震动贴耳耳机传来了秦冰的声音。
“老邱，有人来赎她们了……”
曹四叶冷着脸瞪了余夏一眼背过身去，习惯性将食指贴在耳朵上，让声音收得更好。余夏脸上浮笑，闭上眼捏捏鼻翼稍作休息，心中有数应该就要出去。
“等我审完再说！”
余夏睁开眼，笑着问：怎么样警官，今天这个情况我要关多久？”
曹四叶偏头哈哈一笑，坐回椅子上，陡然又收起脸一脸认真的盯着余夏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父亲，他为了给身患重病的儿子支付昂贵的治疗费，不惜走上抢劫的道路。有了第一次后成功后便再也停不下来，将自己变成了职业大盗，而所抢得的钱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治疗的费用。有一天，他们抢了一间银行后按计划道路逃跑，警方为追捕设下重重路阻最后避免不了交火，当时所有道路基本都被堵死，其中有一辆救护车也被堵死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曹四叶顿了顿，看着余夏毫无波澜的脸继续说：“那一次追捕警方损失惨重，大盗计划周祥成功逃脱。”
“切。”余夏轻蔑一笑，“你跟我说这个是为了告诉我你们警察多没用吗？”
曹四叶不为言语所动，淡然地说道：“可是当晚，大盗自首了，将所有不法所得上缴。”
余夏嘴角下扬，保持怀疑。
“因为那天那辆救护车的人因抢救不及时身亡了，而救护车上的人，就是大盗重病的儿子。”
余夏转面看向墙，若有所思一阵，忽然一笑：“他儿子死得其所呀，换得他父亲迷途知返，解决了一个大坏蛋，给你警察也少了许多麻烦 牺牲一人拯救大家，不得不说，死得好。”余夏竖起大拇指来。
余夏已经完全曲解了曹四叶想表达的意思，她的头脑似乎装着与常人不同的思维。
“如果说你今天的行为造成了你亲人的伤害，你后悔得及吗？”曹四叶不放弃的追问。
“亲人？”余夏轻声说，“我没有，如果有，真的被我害死了，那是天命所归吧。这是老天的事，不由得我控制。”
曹四叶翘起一边嘴角。他知道，时机未到的话，说再多也没用。
接待室等待的这两位，其中一人是出入过几次警局的马律师，挺着胸端正的坐着，看着胸有成足的样子。另一个环抱上手靠在椅子上正闭目养神。曹四叶通过监视器观察他，穿着略显老成，宽松的卡其色麻布长裤，藏青色的麻布外套松松散散，这一身休闲舒适又不失正式，显眼的镶金玉观音挂在胸前，环抱的左手臂有节奏的拱起，看来被遮住的右手正在盘着什么。略显年轻的面孔可能是经过保养，但那个凌厉的眼神是岁月最好的证明。
“这人在莫尔塔出现过。”曹四叶指着他肯定的说。
雷耀洋盯着影幕，偏头咬着手指甲仔细回忆，但没想起来。
莫尔塔上，这个男人站在记者第一排，虽然衣着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但他区别于其他记者，不是紧盯着手里的摄影屏幕，而是望着引雷针之上。最主要的是，余夏在放下摄影设备前人群中的那一瞥，曹四叶下意识的循着眼神回头，正对上他那双如鹰的双眼，未等曹四叶起疑心之前，便很快若无其事的转身跟着人群而去。
“保释理由是什么？”曹四叶问。
“额。”雷耀洋挠挠脑袋，从口袋掏出电脑笔，按了几下，待批文件投影了出来，雷耀洋手一滑，将画面拉到了曹四叶眼前。
“莫尔塔方面撤销了对余生等人关于非法闯入以及财产破坏的起诉，律师表示这次直播观看的群众大部分不在本市，造不成什么影响，最大的责任在于当地各电视媒体的大肆转播。”雷耀洋时刻观察着曹四叶的神情，就在他将要发火之际，雷耀洋提高了音量，“关键当时林子栋在莫尔塔附近的商场做商演，所以锅都推给了他。”
“林子栋？”曹四叶在储存的人库里搜素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
“当红流量歌手。”
“噢……”曹四叶恍然大悟，难怪了，原来这早就找好替罪羊。“交通和踩踏事故的口供怎么说？”
“没有直接证据。另外，你看看这个……”雷耀洋操作电脑笔，曹四叶眼前切换成了另一个直播画面。画面很眼熟，正是他们现在所处警局的大门口。一个不露脸的声音正在解说。
“没有任何理由就把人抓了，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解释，如果说警察可以这样随便抓人，那我们还有什么人身安全可言……”
屏幕上不断划过弹幕，还刷着一些礼物。
“这警察局是黑社会吧，太恐怖了，还好我不住S市。”
“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报警吗？”
“快放人吧，为什么要抓我们可爱的小玥玥！”
“我已扛着一百斤的炸药去往警局的途中！”
…… ……
雷耀洋眼见曹四叶要炸了，刚要灭火，对方已经飞快的转身进了等待室，他赶紧追了上去。
“高阳。”人未见声音先到了。
高阳缓缓睁开眼，微微一笑站起身，等待曹四叶大步走进来，停在了面前。
一旁的马律师机警的把手横着了高阳面前。“邱警官，咱们坐下说。”
“不用了，我过来就是来认识认识这位欢场的高先生。”
高阳摆了摆手，马律师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退向一边。
“怎么说，这位邱警官，您似乎对我并不善意。”
“我不跟老狐狸绕弯子，我就想告诉你，高阳，我，盯上你了，做坏事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给我抓到辫子，咱们S市监狱的伙食可不是很好。”
高阳非常淡定，眼神柔和的看着曹四叶：“马律师我相信邱警官是对我有些误会，刚刚的事情你就当没看到，毕竟诽谤和恐吓罪会毁了公务人员的。”
曹四叶指指自己的双眼，然后用力的指向高阳。两人四目间电闪雷鸣，便是正式结了恩怨。
从接待室走出，雷耀洋追着问：“是拒绝保释吗？”
“同意保释。”曹四叶头也不回的说。
雷耀洋有些意外，追上曹四叶并行走着。
“关几个被利用的小孩子，有什么用。这个老狐狸为了挣点钱真是丧心病狂了，保释是吧，给我多罚点。那几个小孩给我关几个小时就放了吧。还有，找咱们的电脑专家把那个直播账号安排封了吧。”
“好，安排。”雷耀洋应到。
三人审完后关在了一起，隔着玻璃门外是办公区，厚重的玻璃隔音很好，安静的空间能听到排风扇的运作声。
余生脸色发青，靠在余夏怀里好像已经睡了过去。
“怎么还不放我们出去。” 李思焦急的望着外面说了第四遍。
余夏好像没听到，担忧的皱着眉头摸了摸余生的额头，还是冰凉的。
李思只得百无聊赖的贴着玻璃墙，偷窥着外面一个偌大的白板。上面贴着一些照片，画着箭头。她把看得清的字念了出来。
“器官偷窃……失踪人口……死亡……”
再想往下看，一个黑影忽然挡在了眼前，李思抬头一看，一个胖乎乎的警官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按开了门走了进来。
“余生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余夏奇怪的看了面前的胖警官一眼。
“要是有什么事早说，不要在警局出了什么事。”胖警官支支吾吾的说。
余生听到声音似乎慢慢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这不是刚刚审讯自己的那个秦警官。只见他从口袋掏出一个非常小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