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霄掐着她后颈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几分，可楚寒雪依旧不痛，他终究是舍不得的。
就是他那脸色……
过分难看了些。
楚寒雪见他是真的怒了，赶忙摇头。
“不是的，凌霄哥，你听我解释。”
沈凌霄放开她的后颈，轻轻挑眉，听她解释。
见他的神色略有缓和，楚寒雪赶忙用双手紧紧抱住他的手臂，额头在他的手臂处胡乱磨蹭。
“凌霄哥，别生气了。我当时看大家都沉浸于幻境之中，一时没了出主意，这才……”
楚寒雪自然不敢再说下去。
“凌霄哥，俗话说得好，人无完人嘛，我虽是公主，也清楚生命可贵，但也会有害怕和想要退缩、逃避的时候。”
见沈凌霄不说话，楚寒雪也不敢再多说，只能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面色，表情。
台下这么多人还没起身，虽然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但难免心生猜测。
沈凌霄那颗又想生气又于心不忍的情绪只能强行压下。
楚寒雪见他长出一口气，趁热打铁，立即换上往日那副乖巧模样。
“凌霄哥，对不起，笑一下吧。”
楚寒雪虽然唇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甜美笑着，沈凌霄见她如此，心中哪里还有半分火气，只觉得这一拳算是打在了棉花上，心口有些闷痛。
他好看的眉眼渐渐舒展，想来是火气褪下大半，楚寒雪眼睛一转，心生一计。
她环视一周，见并没有人注视到两人。
于是她踮起脚尖，快速在沈凌霄脸颊上落下蜻蜓一吻。
这一吻虽然很快，但残存在沈凌霄脸颊上的温润感却迟迟未散。
“凌霄哥，这样一来，你就不生气了吧。”
明明只是轻轻一吻，倒是惹得她脸颊微红。
一向冷若冰霜的沈凌霄突然起了玩心，想要捉弄她一番。
他压低声音，在楚寒雪耳畔低语：“我是这么轻易就能哄好的人吗？”
楚寒雪有些憋闷。
“啊？那怎么办？”
沈凌霄强忍住笑意。
“刚刚我背着阿雪上神台，那此番回去的路，阿雪背我回去可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寒雪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只能欣然同意。
沈凌霄也不客气， 单手压在楚寒雪肩膀上，顺着她身体的力道转了个身，直接趴到了她的肩膀上。
楚寒雪有些受不住力，膝盖弯曲，险些摔了个趔趄，好在身后的沈凌霄及时收了力道，扶住她的身体。
“凌霄哥，你搂紧了哦，我可要背你了。”
“嗯。”
沈凌霄双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脖颈。
楚寒雪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只听沈凌霄闷哼一声。
“怎么了？”
“没事，只是没想到，我们阿雪这么有力气，抓得哥哥有些痛。”
可楚寒雪依旧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艰难向前迈步，正吃力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凌霄哪里舍得她如此消耗体力，不过是就着她的身体，自己走路罢了，倒是比平时走路还要累。
楚寒雪却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力大无穷，背着沈凌霄走了这么远的路，竟然也没觉得有多辛苦。
“凌霄哥，到了！”
终于到了庭帐，楚寒雪急着去看林姐姐的伤势，于是赶忙将沈凌霄放下，刚要抬脚，却被沈凌霄抓住手腕。
“阿雪，你林姐姐那里大家都在，白羽也在不会有事的，你也需要好好休息，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虽然很担心林清梦，但楚寒雪觉得沈凌霄说得也不无道理。
见她依旧有些犹豫，沈凌霄推着她的身体，进入庭帐之内。
“凌霄哥，那你也要好好休息。”
沈凌霄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折腾了一日，楚寒雪早已疲惫不堪，她刚想换身衣裙，洗个澡，却有人敲响了她帐外的木头门框。
想来是凌霄哥又回来了。
“进来吧。”
来人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是你？”
楚寒雪有些惊讶，不知往日里憨厚少言的苏合吉过来找她能有何事。
苏合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他块头很大，胸口处的衣衫敞开似乎也不会觉得冷。
楚寒雪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友善一笑。
“你是有事需要我帮助吗？”
苏合吉点头。
楚寒雪安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声音如同他人一样粗犷。
“我们少主的耳朵……”
楚寒雪猛然想起，在鼓面上时，苏崇阿那英勇无畏的行为，导致耳朵受了伤。
楚寒雪笑笑，让他不要担心。
“等白羽忙完了，他会去找你们少主的。”
怕他不信，楚寒雪接着说道：“放心吧，白羽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楚寒雪合拢双手，用气音对苏合吉说着，生怕说白羽坏话的时候被别人听见。
苏合吉放下心来，再次不好意思又笨拙地抓了抓后脑。
突然，一抹醒目的红闯入他的双眼。
他有些焦急地指了指楚寒雪的身后，瞪大了双眼。
“嗯？怎么了？”
“你……你也受伤了？”
“没有啊。”
楚寒雪一脸茫然，顺着苏合吉的目光，扭过头。
只见自己浅色的衣裙上染上了不少鲜血。
她瞬间愣住，转而冷静下来，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除了浑身酸软，好像也并没有其他疼痛感。
“这不是我的血。”
说完这话，楚寒雪猛然愣住。
她想起沈凌霄抱着他和她拉住沈凌霄手臂时，他隐忍又克制地闷哼。
楚寒雪慌乱地跑了出去，帐中只剩下正摸着后脑又摸不着头脑的苏合吉。
……
陆钦原褪下沈凌霄肩膀上的衣衫，动作有些粗鲁，沈凌霄吃痛地皱眉。
那伤口狰狞，趴在沈凌霄的肩膀和后背处，衣衫扯下，又顺着后背，汩汩流出血来。
“伤口有些深，先止血。”
陆钦原见怪不怪，冷静地拧干锦帕沾上伤口处，沈凌霄不禁脊背僵直，片刻之间，脖颈便流下汗来。
若不是伤在肩背，他处理不便，才不会让陆钦原处理伤口。
只是清理了一次伤口，水盆中的水便被血水全部染红。
陆钦原端起水盆， 转身对沈凌霄说道：“我去换水，别乱动。”
沈凌霄冷笑一声。
自己又不是孩童时期，万不必如此叮嘱。
一盏茶后，北荒刺骨寒风穿透营帐。
身后是水盆轻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锦帕在水中被拧干水分的声音竟如此清透，温柔。
沈凌霄挺直肩背，等待疼痛的降临。
等待许久，那锦帕温柔地抚向伤口处，动作轻柔，倒是比刚刚好了许多。
“怎么？陆吾令主这是良心发现了？不再使用趁我病，要我命的幼稚手腕了？”
沈凌霄冷笑打趣。
他的一席话像是打到了棉花上，半晌也没得到回应。
直到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他的肩膀，顺着他的锁骨向下蜿蜒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