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藤院洒满朝晖。
路芋悠悠转醒，耳边还有细细碎碎的声响，左手的触感温温弹弹的，她不自觉地摩挲几下。
双眼缓缓睁开。
焦裕寅坐在床边，搭着移动小桌工作，聚精会神地，看起来像是已经起来好一阵了。
清晨的他还戴上了许久没戴的眼镜，镜片折射出浅淡晨光。
葡萄藤院卧室里的双人床并不大，路芋的手还藏在焦裕寅的睡衣里，想来是她睡梦中为了没有心声噪音的世界，才有着无知无觉的贴近。
他后背的肌肉轮廓清晰分明，让路芋忍不住又动了动小手指。
“醒了？”
焦裕寅的声音性感得让路芋偷偷翘起唇角。
“嗯……”
“别闹，眼睛看东西都花了。”焦裕寅嗔怪道，“小游鱼，你这样我就更没心思工作了。”
路芋乖乖收回手，伸了个懒腰，然后懒洋洋地歪在床上刷手机，丝毫没有立刻起床的意思。
隔了一会儿，路芋啊地一声坐起身。
“焦裕辰要出狱了？”
“嗯，你看到新闻了？”焦裕寅偏头问。
“刚刚手机刷到的新闻，还没仔细看。焦裕辰下个月刑期应该还没满呢吧。”路芋着急地问。
焦裕寅说：“焦裕辰在里面表现好，焦家也使了些办法。”
后面的话焦裕寅并没说得直白露骨。
路芋拧着眉说：“我一直打比赛都忘了咱们家里的事了，焦裕辰要是这么快出来，那你怎么办啊？”
“放心吧，我有准备。”焦裕寅因路芋口中“咱们家里的事”低笑。
焦裕寅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让路芋安心些许，可据她先前了解的状况，焦裕辰出狱时间提前了一个月，应该也是超出焦裕寅预料的了。
路芋想到近些天来焦裕寅头脚倒悬的状态，还是问出声：“那……映悦娱乐该怎么办，文娱行业是焦裕辰一手撑起来的，现在因为岑梨的事颠来倒去转了好几次。”
焦裕寅双手撑着头向后一靠，软绵绵的床还有着路芋身上的味道。“那就让焦裕辰自己去和老爷子争，我只解决岑梨的问题。”
“可你之前答应过焦裕辰，要在他出狱之前解决焦裕申。如果没办到会不会引火上身，引来他们两个人的报复啊。”路芋担忧地问。
焦裕寅扯动唇角，不甚在意地说：“在焦裕辰出狱前，我去解决几个碍眼的人就足够焦裕申爬不起来了。至于焦裕申这个草包，他先留着，能交给焦裕辰来解决最好。”
声音突然停顿片刻，“不过在焦裕辰出狱前，把该掌握的真相攥在手里倒是应当。”焦裕寅眼前闪过一丝狠戾之色。
“欧姐吗？”路芋想到了焦裕寅一直压着没再继续追查的欧姐。
“嗯，欧姐这条线我一直不太敢动。”焦裕寅叹了口气，“老爷子那边盯得紧，很多事情都是汤唯仁亲力亲为，那可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一旦动了欧姐这条线，也就容不得我再躲藏了。那时候就要拼一拼，看怎么个兵贵神速了。”
“那是需要我和你一起去见一下欧姐吗？你有计划吗？”
“不急，这个还来得及。等联赛打完再说，而且欧姐身边的眼睛也得清一清才行。”焦裕寅摘下眼镜，两指轻点眼皮，继续说：“你难得休假一天，有什么想做的吗？”
路芋摇头，“还没什么想法，其实回一次葡萄藤院，我心里就安定不少了，其他的计划还没想好。”
焦裕寅提议，“那下午一起去商场看个电影怎么样，怎么着也有点小情侣约会的意思。”
*
裕华集团旗下的青北大厦，是青北市最大的购物商场。
焦裕寅提前打了招呼，位于顶层西侧的电影院整个下午都空无一人。
路芋牵着焦裕寅的手，双双踏进影院。
影院内光线暗下不少，但彩色的光把影院综合区装点得还算有几分生动。
大佬看个电影都要包场啊。路芋偷偷地想。
焦裕寅仿佛看穿路芋的想法一般，轻声说：“出来散散心，不想被打扰。”
路芋拉住焦裕寅，两个人的身影映在光洁的黑色墙面上。
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两个人，和所有热恋期的情侣一样，执着地穿着情侣装炸街。
米色上衣，深色休闲裤。最常见的搭配藏着两个人的心动。
路芋歪头打量几眼两个人的装束，仿佛在对着焦裕寅说“你这是怕被打扰的样子吗”。
焦裕寅看着墙面映回的人影，抬起手正了正路芋的头上的帽檐，然后向周围扫了一眼，说：“影院饮品里都是碳酸饮料，你等等我，我去楼下水吧。椰奶可以吗？”
路芋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焦裕寅有些挪不动步子。
“那你先去一号播放厅里看看，选个喜欢的座位”焦裕寅不再停留转身出去。
路芋唇角弯弯，这一刻的他们，真的像情侣。
路芋踏进播放厅，悠悠哉哉地找视角最好的座位。
闯进脑海中的纷杂心声中，似乎有一个异样声音。
【是焦家毁了我的人生，那我也要毁掉焦家。】
【连焦家坐牢的，都不用坐完整的半年时间，就要大张旗鼓地出狱了。天大的笑话……】
【只要我从这最高处跳下去，就能陪爸爸了，焦家也给我去死！】
剧烈的心声冲进路芋脑海。路芋感觉心脏要从胸腔里震出来，她顾不及其他，大步往影院外冲。
心声的声音很大，应该离得不是很远才对。
对，商场的最顶层，可以跳下去的地方，是中心区！
路芋边跑边快速整理脑海中的信息。
跑出去几步，路芋在中心区围栏前锁定了目标，那里站着一个衣着脏乱的女孩。
女孩的目光远远望着商场的中心顶灯，又像是没有聚焦一般，眼皮直颤。
突然女孩费力咳嗽一声，没再停顿，直接贴近围栏，翻身而下。
“不要——”路芋的声音随着女孩的翻身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