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间一把利剑就要刺出去，却在鼻间传来一阵淡淡香味。
是白檀。
那握着我的手腕微微松动，一双清亮眸子低头注视着我，“夫人，好久不见。”
我嗔怪一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挺拔身形，清润如流泉声音的人，不是卫洵，又能是谁。
“你怎么会在此处。”
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抱怀靠在我的旁边，幽幽道：“你半夜带着皇后娘娘去西宫，定然是当年的事情有关。我也料到你会到这儿来，所以在此处等你。”
“你等我做什么？”扭转头去，见他面色微微红润，鼻端有薄薄汗珠。
我立即附身捡起散落满地的香料，揣入怀中，扯着他的手将他带了出去。
不想这香料，竟然这样厉害，想必除了麝香外，还有其他东西。
转过几个药架，外面是一处两面放书的宽敞大厅。
我扶他在一张梨花木椅上坐下，又顺手递过去一碗茶，“你在外面稍微坐会儿，等缓和了再说话。”
他抬起迷离眼睛，只是一瞬，摇摇头变得清明。
“我在这儿等你，是想告诉你，近日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去哪？”我心下一跳。
“我当初假死，就是为了消除陛下的戒心，为了能暗中集结兵力。如今边关、塞外、北戎三军已经结合完毕，我需得回去坐镇。”
正听的怔愣间，他已经伸出手来，替我撩起脸颊上一缕碎发，别入耳后。
“宫外万事都已经准备好，宫内也都布置妥当。唯独你，我还不能放心。”
我抬起头，朝他一笑，“亲王事事运筹帷幄，所有事情都在把握之中。我愿在卫国后宫等你凯旋。”
“我在这儿等你，还有一个缘故。便是想带你一起走。”
宫中形势动荡，卫允脾气多变，我身处漩涡之中，也是万分危险。
但我仍是一摇头，“卫洵，信我。我留在宫中，一定能给你帮上忙。或许不是现在，但是以后肯定有用的上的地方。”
我目送卫洵从司药坊离开后，才回到向阳宫。
暖室内一阵淡雅香气，是和平时不同的味道。
我见那张睡莲小几上散着一些褐色粉末，心内已经明了。
乔氏面向墙内，安稳睡着，伴随着阵阵平顺呼吸声。
午后，卫允的轿辇，停在向阳宫院内。丫鬟嬷嬷们全部涌出去请安，听的阵阵“万岁”声。
安国公主刚刚睡醒，所以格外活泼，吵闹着要往外去。
我哄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效。这倒直接把卫允招了进来。
他掀开帘子，阔步走进，脸上原本因为朝政的疲倦，在见到公主后，立即消失。
仿佛只是一位慈父般，他捡起安国公主小床上的玩偶逗弄着她。
安国公主许久不见父亲，也是开心的咧嘴，大喊大叫。
“公主照顾的不错。”卫允这样评价道，同时将视线投递到我的身上。
我身上微微发寒，垂首跪立。
他沉默一瞬，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变得审视起来。
“抬起头。”他突然道。
手指微微蜷紧，我慢慢仰起了脸。
“为何带着面纱？”他语声颇为玩味。
我装作怯弱的样子，姣着脸上纱巾，“奴婢家遭受大难，毁了容颜，所以不敢把真面目出现在人前。”
他伸出手要直接撤下我的面纱，刚沾到一角，听的殿外一声女子的声音道：“我竟不知道，连我宫里的一个姑姑也能入了陛下的眼。”
她语声微冷，又稍稍有些醋意。让卫允手下一顿，讪讪道：“皇后来了。我不过是看着好奇罢了。”
他说话间已经转过头来。
面纱滑下一角，露出可怖面容，终于让他皱眉，立即出去了。
面纱之下，自然是另一张人力面具，被毁容的脸庞，旁人无从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