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队，赵队。”
刹那间，院落里的几位警员纷纷起身致意。林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嵩这位资深的队长，发现他的气色确实比之前衰退许多，昔日尚存的一些黑发如今已全然斑白，脸庞上的皱纹也增添了不少。
相较于过去，赵嵩身上那份深沉与冷峻消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平添了几分亲和与淡淡的落寞。
“关于追捕曾吉那个通缉犯的任务可以取消了。”
秦北面无表情地步入现场，用平淡的语气公布决定。
听到这话，林毅眼神微闪，显然信息传播的速度很快，应该是出自柳瑾瑜的手笔，不过眼下看来与他并无直接关联，因为秦北并未特意看向他，而是宣布过后，径直走向了肖岩那里。
“秦队，赵队。”
尽管在众同事眼中，肖岩极有可能成为接替赵嵩的新任负责人，但他此刻尚未正式上任，在其他同事面前虽显得洒脱随和，但在秦北和赵嵩面前仍保持着应有的敬意。
赵嵩对肖岩的表现颇为满意，笑容满面地捋着胡须，问道：“不错嘛，后生可畏……你的练皮之术修炼的如何了？”
肖岩谦逊地拱手回应：“回赵队，已有所成。”
赵嵩点头赞许道：“不错，如果在接下来的一两年内，练皮之术修炼至炉火纯青，刀法能够大成，胜任这份工作绝对不在话下。”
在这个时代，刀法大成并非易事，但若是练皮之术圆融，加之招式精熟，同样能够独当一面，轻松应对十几名手持凶器的对手，作为副队长绰绰有余。
“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赵嵩满脸笑容地向肖岩发出邀请。
肖岩立即答应道：“赵队相邀，哪敢不应。”
秦北也微微一笑，遂与赵嵩一道，带着肖岩离开了办公室，对于院落中其他警员并未过多关注。
院落里分散的同事们望着肖岩跟随两位队长渐行渐远，眼中无不流露出羡慕之情，唯有林毅面色如常，待他们身影消失后，看了看时间，便起身离开办公区，朝着警司大楼走去。
午后的阳光洒满南城时，林毅再度踏入了南城区的总警署。
离他上次为了张扬之事前来已有半年，彼时他行事谨慎低调，尽量掩藏自己的存在感，悄然摸进后院的监狱。而今，却是受柳瑾瑜这位总警司的召唤，想要保持低调已然无望，需先至前厅报备，再由专人引领，直达中央正楼顶层四层。
引他上楼的，是在总司任职的一位警员，此人目光中透着几分好奇，途中更是笑容满面地与林毅攀谈，流露出热切结交之意。毕竟能在总司当差的，要么有点背景，要么有过人之处，比起那些基层警员，他们的见识与眼界自然高出一筹。像林毅这样能得柳瑾瑜亲自召见的人，不论因何事，显然绝非等闲之辈，自然引人注目。
“林兄弟，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往上便是总警司大人的办公之地，你自己上去吧。有机会记得来找我，我一定请你品尝南城最有名的‘风月酒楼’的招牌醉鸭。”
警员在三层停下，笑着拱手作别，林毅亦回以拱手礼，继而拾级而上。
四层，这里是城卫总司正楼的最高一层，站在其上，可尽览南城区繁华的街市全景。整个楼层宽敞而宁静，林毅穿过走廊，只遇见一位身穿轻便制服的女警员，由她引领至最内侧的办公室。
“进来吧。”柳瑾瑜的声音并非从正厅传出，而是来自旁边的偏堂。
女警员示意林毅入内。偏堂虽不如正厅宽阔，却布置得极为雅致，紫檀木架上或摆着文案，或放置着几盆盆栽。
此刻，柳瑾瑜并未穿着标志性的白色警服，而是身着一套略显宽松的便衣，倚在窗边一张几案后，一手撑颌，悠然远眺窗外的城市风景。
“总警司大人。”林毅在距离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恭敬行礼。
柳瑾瑜徐徐转过头，细细打量了林毅一番，随后开口：“你父亲林奉曾是九条巷的老警员，通过刘明的关系将你安排进城卫司，那时你还未习得刀法，这些年来，你既无后台依托，也没拜过名师学艺，想来你所掌握的刀谱应是偶然所得，自己苦练了三四年吧？”
柳瑾瑜短短几句话，便将林毅的经历剖析得一清二楚。对此，林毅并无惊讶，毕竟以柳瑾瑜的地位，调查他的全部资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能一个上午就能搞定。让她约自己午后前来，恐怕正是为了利用上午时间先行收集他的详细履历。这份履历大致无误，或许连他每日的巡逻事务都已查明，只是其中一点——他实际练刀的时间只有九个月，并非三四年——他们尚不清楚。
当然，林毅不会主动提及此事，柳瑾瑜认为他练刀三四年反倒更为合理。
“是。”林毅再次拱手，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敬畏之情。
柳瑾瑜再度审视他片刻，忽然起身走到林毅面前，玉手轻扬，瞬间在其肋部、胸腹及腰背正中连点三下。这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林毅只觉眼前掠过几抹残影，随之便是三处剧痛袭来，令他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嗯，果然是这样。”柳瑾瑜收回手，恢复到几案之后的坐姿，面色平静地看着林毅，将桌上的一沓纸推向他，示意他接过去。
林毅被柳瑾瑜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身体酸软，虽然猜到她可能是以某种手法探测他的身体状况，但仍忍不住暗自腹诽。
他忍着不适，艰难地走上几步，拿起桌上的文件查看。只见最上面一页，是柳瑾瑜亲笔书写的一张条子，上面写着“支取银元十五万”。而在其下的第二页，则密密麻麻地印着一行行小字，顶端赫然几个大字——“明玉淬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