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推开了大会议室的门，椭圆形的圆桌已经围满了人，听到开门声都是向着门口望去。
此时此刻，王森面对眼前的场景，他脑袋里感觉到有些模糊的似曾相识。
这一道道目光，或是看笑话，或是嘲讽，或是幸灾乐祸。
这么多人里，没有一个担心，连怜悯和同情都没有。
王森想起来了，他昨天也被刘芸亲戚们这么审视了好久，当时他感觉到的是厌恶和不屑。
此时此刻，王森脑袋里将这两幅画面缝合在了一起，他觉得全世界都在敌视他。
“别在那站着了，找个位置坐下吧。”
大老板刘立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王森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愣着不动。
直到徐亮起身，拍打着王森的肩膀后，后者才反应了过来。
王森颤了下身子，疑惑的看向了徐亮。
徐亮轻声道：“刘总，刚让你随便坐，你好像没有听见。”
王森望向坐在主位的刘立，发现后者正皱着眉头看向他。
刘立脸上不带喜怒，淡淡道：“坐吧。”
王森脸上露出茫然，他觉得眼前一切都很不真实，脑中有很强的飘忽感。
他想找个座位坐下，但突然发现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王森从靠墙的地方拽了一把椅子，又朝向坐着的众人看了很久。
曾经的手下们，都是低着头，对他视而不见的状态。
他自嘲一笑，搬着椅子，向着昨天被他训斥的两个小伙走去。
两个小伙对视一眼后，皆是不情不愿地向着两边挪了挪，让王森坐在了他们的中间。
王森落座后，所有人都看向了刘总，大家都期待着能有一场好戏。
有人期待竞争者滚蛋，有人期待上级滚蛋，有人期待看王森笑话。
这样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导致会议桌的氛围感顿时有些紧绷。
刘总环视在座的众人，很是平静的说道：
“大家的脸上不要这么严肃嘛，这是一个非常平常的集体会议，别搞得这么压抑。”
“我也不是个人想要王森怎么样，主要还是要听一听大家的意见，大家都有话语权。”
两句话一出口，有些人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微笑，像是条件反射一般。
此时此刻，椭圆形的大会议桌，至少明面上看到的，大家都稍微松散了一点。
刘总再次环顾四周，他觉得眼前这些人顺眼了不少，这才继续说道：
“王森，昨天发生的事情，按理来说是公司的绝对红线。”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除了王森外，全都是美滋滋的。
只有王森握紧拳头，他觉得此情此景仿佛昨日再现，这好像又是一场对他的审判。
昨天刘芸审判完，他的老婆孩子钱，前半生的耕耘，瞬间就化成了飞灰......
刘总：“但是.....”
俩字一出口，王森的眼神当即发亮。
他觉得一定是对方念到了他的好，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自己果然还是被需要的。
刘总：“但是我这样直接让你离开，又似乎显得有那么一丝不近人情了。”
听到这话，王森眼里希望的火苗瞬间消散大半。
正当大家还在仔细的揣摩领导的心里动机时，徐亮当即开口：“领导，我能说说嘛？”
刘总赞许的看了对方一眼，点头道：“这个会议就是看看大家的看法，欢迎大家踊跃发言。”
徐亮：“我个人觉得，咱们这么大的公司，不应该从人情上出发考虑问题。”
很多新人员工听后，觉得这话水平太低，全都偷瞄刘总的脸色。
但是，如姚雪和赵雯这样的老员工都看向徐亮，不动声色。
徐亮又跟上了下一句：“我觉得领导太心软了，或者说是太有人情味儿了。”
“我个人觉得，我们这么大的公司，还是应该按照公司的制度章程走才对。”
王森听到这里，恶狠狠的看向徐亮，但后者仿佛和公司的发展化为一体，当下正气凛然。
刘总微笑着看向众人：“大家觉得，徐亮说的有道理吗？”
新人和老人的基层员工，全都没有声音，仿佛他们只是过来捧个人场一样。
程维和叶子明对视了一眼后，程维接话道：
“我觉得徐主管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是公司制度和领导高尚人格间的取舍。”
“其实我和领导一样，也想王主管留下，但这样做的话，公司制度就成了摆设。”
“公司制度崩溃必然恶性发展，那我们大家背后的家庭吃啥，所以领导万不可心软，也希望王哥能理解我为公司的赤心。”
王森眼睛瞪大，咬紧牙关，他现在已经确定这一切就是对方搞得鬼！
程维的话音还没落地，叶子明说道：
“徐主管和程主管，能放下私交选择一心为公司，我个人是十分佩服的。”
“我来公司比较晚，所以没有人情上的顾虑，能更直观的从公司制度层面来考虑这个问题。“
叶子明说到这里时，有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才继续说道：
“公司的制度对于员工的私德部分，要求这么严格一定是有原因的。”
“目前的情况来看，王主管在私人的关系处理上显然是失败的，这令我非常担心。”
“试想王主管的老婆或者那位小......红颜知己，如果在网上抨击王主管私德，并且点名我们的公司，我不知道领导要如何应对？”
叶子明这几句话无异于重磅炸弹，最后一句更是堪称最狠的补刀。
刚刚没有说话的基层员工们，此时却是大胆的讨论了起来，他们可太懂这类消息了。
程维和徐亮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眼露笑意，同时对着叶子明投去赞许的目光。
全场的众人，只有一个人没有参与感，那就是呆愣住的王森。
他本来尚存的一丝侥幸心理，被眼前这个姓叶的狠狠的割断了，当下有些幻灭的感觉。
刘总向着谈论的众人摆摆手，大家见状纷纷闭嘴。
整片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总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淡淡地说道：
“王森，这三位同事说的话，你觉得有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