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喝你的奶茶。”
沈昭慕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爆米花，白她一眼，屈指在脑门上轻轻地弹了下。
走出电影院时，天都黑了，外头的风刮得人脸都疼。
池芫咬着吸管，腮帮子鼓着，嘟囔了句，“我没瞎说啊，按照电影里的情节，你不图我美貌不图我能力，那你图我什么呀？不是和主人公一样，因为喜欢才守护着那只猫，到最后，宁可自己处于危险中，也要送那只猫回去它的星球么——唔！”
反手塞了颗爆米花，堵住喋喋不休的小嘴，沈昭慕恶里恶气地凶她。
“吃你的，以后不带你看电影了，明明就是父爱如山，主人公爱护小动物，这样环保公益的主题你竟然给歪到了人畜情深上去了……”
池芫咬牙，人畜情深你内涵谁呢？
还有见鬼的父爱如山，爱护小动物，环保公益……你是想气死导演吧。
回去路上，两人在车里就为了一部电影的主题掰头起来了。
到最后，沈昭慕斜睨一眼池芫，呵呵道，“你一条鱼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吐你的泡泡去。”
池芫气得跺脚，“你不可理喻！你变了，你以前从不凶我的！”
沈昭慕也回击，“你胡搅蛮缠，你也变了，你以前很乖的。”
“……”
最后都没吵赢的池芫，索性耍赖，捂脸。
“别哭！我还不想收集珍珠……”
沈昭慕眼角余光扫到池芫的动作，立即黑线，生怕她又给他掉珍珠——
她前些天掉的那些珍珠，才被他放进玻璃瓶里呢，这再来一捧，怕是要换个缸来装。
池芫也哭不出来啊，她就装模作样假把式。
“你这么凶，还不让人哭，霸道野蛮！”
沈昭慕嘴角抽了抽，本来是想回怼一句的，但怕真给她惹哭了，只好闭嘴。
“嗯，我霸道我野蛮我不讲理，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喜欢美人鱼呢，童话里你cp是王子。我不配。”
“……”
发现有一天自己嘴皮子上处于下乘了？
池芫浓浓的危机感袭来，立即找回场子，“你诅咒我变泡沫啊？”
童话里，美人鱼为了换一双腿可惨了，她才不是。
这话就严重了，沈昭慕摇头，“没有。我变泡沫你也不能变啊。”
池芫哼哼，“人类就喜欢骗人。”
“那关你们鱼什么事呢？又不骗你。”
沈昭慕嘴欠起来，池芫毫无回击之力。
她咬了口面包，算了，她不生气，美人鱼怎么能生气呢，她一个泡泡吹出来淹死他！
车内一安静下来，不多时，池芫就睡着了。
沈昭慕看了一眼，不由好笑地摇摇头。
“小猪鱼。”
但目光却很是温柔。
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手机响了，他接通了电话。
沈昭西打来的。
“过几天有个游轮拍卖会，你替我过去。”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沈昭慕并不买账。
“我要飞芝加哥。”
沈昭西那边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起，想来还在忙工作。
不愧是沈家最有事业心的女人。
沈昭慕嗤之以鼻，“那你叫沈友德去啊。”
“他去？他能代表沈家么？他不配。”
对于亲生父亲，沈昭西的态度可谓是嫌弃得很。
“我也不配。”
一天之中自我否定说了两次“不配”的沈昭慕，轻车驾熟。
顿了顿，“沈昭慕，我不是请示你，我是通知你。”
说着，她又笑了声，“不去的话也可以，你身边那条人鱼，我就不知道她能不能安稳地陪着你继续风花雪月了。”
“刺啦——”
脚踩急刹车，池芫一下醒了。
看着一旁的男人，那脸色难看的，叫她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
这还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这样的沈昭慕呢。
怪陌生的。
“沈昭西，你什么意思？”
“都是聪明人，别装傻，我要是想对她下手，不会今天故意打草惊蛇警告你了。”
那头键盘声停下来，女人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令人讨厌的上位者的冷笑。
“怎么样，那游轮刚好在海上，你带着她，偷偷将她送走，正好躲开了老爷子的视线——你不会傻到以为你对她的保护是天衣无缝的吧，老爷子今早打了不少秘密电话。”
沈昭西说着，又话锋一转，“你说你们真是不小心，珍珠这种东西居然遗落在沈家花园。”
一句话，就叫沈昭慕浑身的血液冷却。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沈昭西会知道小鱼的人鱼身份——
没想到竟然在沈家花园掉了一颗珍珠。
那么，老爷子肯定知道了，沈昭西想来是安插了耳目在沈家，所以她也知道。
尽管有所准备，但这一刻还是来得太快，叫沈昭慕有些措手不及。
难怪今天那几个保镖蠢到将跟踪都写在脸上，只是跟踪，又没有做别的。
他以为是沈老爷子怀疑他了，派人来跟踪试探小鱼的身份。
原来是沈昭西的人，那就能理解了，她不是沈老爷子，对人鱼并不渴望。
只是——
“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他想不通沈昭西葫芦里卖什么药，她明明可以袖手旁观，或是怎么也应该站在沈老爷子那边，怎么可能跑过来提醒他这个没有一丁点感情，甚至还会威胁到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呢？
“没什么，就想看看，你怎么选择。”
将人鱼带给沈老爷子，便能得到一大笔家产，甚至是沈老爷子的青睐信任。
但如果将人鱼送走，别说家产了，可能以后连沈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蓦地，沈昭慕明白了。
“沈昭西，不愧是你。”
真狠啊。
坐山观虎斗不说，还用这样的方式看自己的笑话。
沈家人果然没有一个是有心的。
“好，我替你去，但你得答应我，帮我引开老爷子的人，放她走。”
最后三个字，很用力，他知道沈昭西的为人，与其装作不在意，不如坦荡地告诉她，他不想将人鱼送回去，相反，他要保护这条傻乎乎往人类世界闯的人鱼。
“好。”
沈昭西的声音少了点冷淡，“沈昭慕，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