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荡荡的草地上，五个人围着一道亮光，坐在一张宽大的毛毯上，拉进看便可以发现他们正津津有味吃着吐司，地上还摆着一锅咖喱。
“左林，这些东西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你白天过来之后不是一直都带在那里和东又禾玩游戏吗？”梵照夜嚼着吐司面包含糊地说道，顺便拿起旁边的奶茶喝了一口。
“亚特兰蒂斯可是风希的天下，这些东西我们还需要带吗？让我们来编码或许确实需要一点时间，对风希而言也不过是抬手的事。”左林同样也在大口吃着面包，显然他已经饿坏了。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违反亚特兰蒂斯的规则？这应该也算是变相的囚禁了吧？”阮禾籍略显担心地说道，他可不希望因为帮陈天辛复仇反而又害了左林搭了进去。
“不会，我是这里对亚特兰蒂斯规则第二熟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况且，在定义上东又禾也还是呆在亚特兰蒂斯的，之所以走不出来完完全全是因为他自己主动地步入了这个循环。”
“他自己步入的？”阮禾籍等人刚才也在一旁看着，所以也知道东又禾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他们看着明明是左林投影的女郎将东又禾骗过去的，怎么到头来又变成东又禾自己进去的呢？
“是我带过去的没有错，”左林也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也不否认，先是咬上一大口面包，嚼碎了吞下去之后又说道，“问题在于，就算是我把他带过去的，究竟做什么事情看的还是他自己。风希，你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吃面包。”
“那你整点自己想吃的啊。”左林大口大口地吃面包，显然他现在的胃口特别好，抬手就拿出了一只碗，给自己装了白饭之后浇上了一层咖喱。
风希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多说什么，抬手从空中抓出了一个火腿三明治吃起来。
“为什么说是看他自己呀？”梵照夜一边给自己装上了饭并浇咖喱一边问道，她和陈天辛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大仇得报最为平静的人也是她的。而这种情况下，她关注的往往是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很简单，”左林说话的时候刚吞下一口饭，说了半句之后又吃上一大口，直到嚼完吞下去之后又继续说道，“如果从一开始他看到陈天辛不选择出手的话，这个轮回便根本不可能发生，事情也可以变得完全不一样。而且，机会并不仅仅是这一次，在厨房那次他不出手捅死过去的自己的话，也会因为两相交互导致轮回没有办法进行。我是已经给足机会给他的了，所以说到底害他陷入这个循环的终究是他自己。”
“那如果是他没有掉进这个循环怎么办？”阮芳华问道，对他们而言第一序列的事情是复仇，第二序列才是同情，如果东又禾自己根本没有走进这个循环，报复又该从何说起？
况且，阮芳华也认为，掉入这个死循环是对东又禾最好的报复，也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只不过如果按照左林的说法来看，这种做法是不是太过于不稳定了？
“如果是他不会百分百掉进这个循环，我又怎么可能会使用这样一种形式？”左林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但在周围人看来这个笑容却十分阴冷，“我和他呆在那里的几个小时，分分钟都想直接抽过一张椅子砸在他头上，或者摸出一柄刀子捅进他的身体里，再不济也可以挥舞拳头把他恶揍一顿。但是我都没有做，因为那些都不会是对他最好的报复，现在这种生不如死的轮回，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梵照夜感觉自己的背后冒冷汗，出了些鸡皮疙瘩，她忽然就有些庆幸自己算得上和左林是朋友，如果两人是敌人的话，对方又会怎么样处理自己？
这时候，风希忽然把手放到梵照夜的大腿上，轻声安慰她说：“他平时并不会是这么残忍的，你要知道，那时候的陈天辛算得上是他在世界上唯一一个亲近的人了。如果你也只有这样的一个人，却被另外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人杀了，你会是什么心态？”
“我知道左林的做法没有错，”梵照夜不自觉地缩缩身子说道，“我就是觉得，这样子是否太过残忍了一些。要知道这惩罚几乎等同于无尽的轮回了，更别说现在人类的自然寿命趋近于无穷。”
“我还记得，他成功研制出让人类寿命延长的药的时候，我就在他的身旁。那时候，我们以模拟基因制作出来的虚拟人类为实验个体，以地球作为模板任其繁衍，然后加速时间，足足过了一万年，人类越来越多，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衰老的迹象，甚至一万年来面貌都没有变化多少。那时候，我们就知道，这个研究终于成功了，然后，左林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梵照夜好奇地问道。
“他说，他会努力地将这个药普及给全人类，这样子，他的朋友可以享到无尽的幸福，他的敌人将遭受无尽的痛苦。此生已然，生生亦然。”
听到这句话，梵照夜有些发愣，她没有想到左林原来是这样残忍的一个人。同时，她的心底里也多了些对左林的敬佩之情，因为如果是她，她就做不到将这种长生的好处分给敌人，也做不到让敌人遭受这样的痛苦。
尽管她知道，这样或许才应该是罪有应得，但她也觉得，或许人类无论经历了什么，至少都应该秉持住心中的善念。
当然，她没有说出她的看法，因为就算是从阮禾籍的口中所了解，左林的一生也都是非常坎坷的一生。未尝经历过那些痛苦的她，自然会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自己也遭受过左林那样的经历，自己最后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