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汣抱着手臂，靠在巨石边上。
“这是我第一次sha人的地方。”
沈天苌愣了一下，还没答话。
“十三岁的时候，sha了三个人，徒手。”
基地最残酷的训练的无非如此，然后所有人一起接受训练，然后选择最优的那个，怎么挑选最优的那个，谁能活到最后，便是最优的那一个。
十三岁的陆之汣，容貌实在过于出众，难免的，就遭到了某些人的觊觎。
其中最恶劣的，就是他的教官。
所以他在一个没有月色的黑夜，那个教官又一次对他动手的时候，他选择将他杀死，一并死的，还有两个助教。
陆之汣忘了自己是怎么赢的，原本以后等着他的，会是最后的死刑。
却没想到，他因为这个，成为了基地最出色的后起之秀。
于是，从那时开始，训练，任务，杀戮成为了他生命的全部。
在他刚回到陆家的时候，被确诊的半身瘫痪，让他彻底的失去斗志。
像他这样，拖着残躯病体，杀人无数的人，究竟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陆之汣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晚上的风有些大，火机打了几次才点着。
他吞吐了一口烟雾，在朦胧的月色里，落寞的神情也被彻底隐藏。
因为他不只是陆之汣，他还是Simon。
沈天苌走上前去，身上将他手上的烟给夺下，然后狠狠踩灭。
“你什么意思？”沈天苌死盯着他。
陆之汣看着她：“沈天苌，我这双手，沾了很多人的血。”
就光是昨天下午，三十个反抗派的成员，一半死于他之手。
所以，他怎么能去要求，她去接受这样的Simon。
因为她是一个，连报复，都要正大光明的人。
沈天苌咬着唇，没错，她是一时难以接受，陆之汣真正的样子。
昨天晚上，她做了好几个噩梦。
无疑例外的，全部都是陆之汣站在一处高地，而他的脚下躺着的，都像是奥维一样无一例外，眉心有个血窟窿。
奥维的死，是沈天苌见过最极致的sha人场面，她甚至都看不清陆之汣是怎么出手的，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天苌，陆之汣是我努力做到的，最好的样子了。”
而Simon，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去爱。
沈天苌听着他的话，胸口顿时像堵了一口气：“陆之汣，你能不能多给我一些时间？”
陆之汣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忽然低头靠近她，就像是无数次，他们在锦园里的窃窃私语时候的模样。
“无论何时何地，陆之汣都只属于沈天苌。”
沈天苌看着他的眼睛，微风拂过她的耳旁，男人的眸子是幽深静谧的海底。
但是为什么，她却感觉那里充满了无边际的忧伤。
沈天苌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陆之汣，推开我，你休想！”
陆之汣安静地点头：“嗯。”
他放开了她，然后带着她，重新进了车里。
车子又重新启动，穿过草原，密林高大的树木已经将本来就微弱的月光完全遮住，这里已经暗得什么都看不见。
陆之汣终于将车灯打开。
但是才刚开了一会儿灯，车外便传来一身轻微的擦碰声，很像是，什么东西迅速擦过了车身。
陆之汣立刻将车灯关了：“有人！”
沈天苌吓了一跳：“可是你不是说这个车是反雷达追踪的吗？”
“可能有人远程射击，根据光源发现的。”
沈天苌恍然，怪不得他刚刚一直不开车灯。
“密林里的视线不是很好，所以他的准心有偏差。”
陆之汣一边解释着，一边将车子的速度降到了最慢，慢慢摸索着朝前走。
约莫开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见到堡垒的光，他们的速度太慢，这样下去开几个小时候都是有可能。
车身又传来几声擦碰的声音，很明显，他们还是没有脱离对方的视线。
陆之汣皱眉，在光线这么弱的情况下还能打中他们的车，证明这个人，应该不在远处。
陆之汣停了车，戴上夜视仪。
“好好待在车上别动。”
车上是防弹的，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去哪里？”
陆之汣眼睛戴上了夜视镜，容颜依然冷酷：“sha了他们。”
说完便拉开车门下了车。
沈天苌坐在车里，深吸了一口气，人然后彻底往一边倒了下。
万一哪颗子弹忽然破窗而入，没等到陆之汣回来她小命就没了。
不过这辆车应该是防弹的，所以她也知道可能真的有点多此一举。
沈天苌睡倒车上，回想起刚刚和陆之汣在巨石下的情景。
他说，陆之汣永远属于沈天苌。
他还答应，他不会推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天苌立刻警觉了起来，她人还没坐起来。
“砰——”的一声，有人像车窗开了枪。
沈天苌看着那块瞬间有起了裂纹的玻璃，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砰——”又是一声，玻璃的裂纹更大了。
沈天苌闭上眼睛，认命地等着第三声枪响。
但过了一会儿，也在没有心的响声。
片刻之后，副驾驶的门忽然被打开，车外站在陆之汣。
“你去开车，一直往东。”
沈天苌迅速坐了起来，挪到驾驶位。
她启动了车子，但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开灯吧。”
沈天苌将车灯打开，然后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她几乎用了自己能开到的最大速度，像是逃命一般拼命的往前跑。
“沈天苌，别急，他们都死了。”陆之汣轻声说了一句。
“死了万一还有别人呢！”
陆之汣似乎是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直到，沈天苌感觉到车内蔓延着的血腥味。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转过头，终于看见坐在自己身边色苍白的男人。
他正用正捂着另外一只手臂，鲜血正不断从指缝中渗出来。
沈天苌一下子就慌了神：“陆之汣，你受伤了！”
“嗯，子弹擦过去了，一点皮外伤。”
“你当我是傻子吗？皮外伤会流这么多血？！”
陆之汣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淡笑一声：“沈天苌，你怕我死了吗？”
沈天苌双手颤抖，恶狠狠地威胁：“你他妈敢死信不信我把你鞭尸！”
“那如果我不死，你能不能试着像爱陆之汣那样，爱一下Simon？”
哪怕爱一点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