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生花，字绽金莲。
一字成而一字消，孔子集中所有注意力观看，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以他过目不忘的能力，区区五千字的经文，他游览一眼，便可记住。
更何况一字字的观看。
可是，就在他看完最后一个字后，他呆在了那里，但是他的眼中，无数景象在翻飞着，李和看着这一切，没有在意。
只是抚着狐狸的背，望着星空，独自饮了一宿。
次日。
紫气东来，天地间第一抹金光打在孔子的眼中，他才回过神来，他面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他闭眼回忆了一下，再睁眼时，竟是苦恼。
再次回忆，苦恼之色更深了。
终于，他幽幽一叹，感慨道：“道之所存，吾不得也……”
李和在旁边微微一笑，问道：“夫子记下了多少？”
孔子苦笑，说道：“最初只觉得有几个字模糊，闭眼回忆思索一翻，竟然只记得七成了，再次回忆，又只剩三成。”
“如今，恐怕连囫囵完整的话，都记不清一句了。”
“看来，我并没有这个缘分。”
李和说道：“夫子，道，能用明文记录下来，那它是道么？”
孔子讶然，随后感慨道：“是啊，本来，就不是以文字能够记录的，老子能够以道德经将道叙述出来，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了。”
“他所叙述的道，也仅仅只是一部分，给我们打开了大门而已。”
“道的知识浩瀚无垠，我不能得道，是我修为不够深罢了，无需拘泥于经文本身，去领悟道的本身，才是我应该做的啊……”
见孔子已经明白，李和笑道：“正是如此。”
孔子畅怀一笑，起身再次给李和拜了一拜，说道：“老子，吾师也，陛下既以老子的身份行走于世间，便受了这一拜吧。”
“夫子请起。”
李和将孔子扶起，而这时，因为离开李和的怀抱，狐狸醒了过来，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睡眼说道：“天亮了啊，公子，我们早上吃什么？”
“淑女觉得鸡子如何？”
李和没有答话，孔子却含笑答道，对此，狐狸当即双眼发亮，是啊，狐狸最喜欢的东西，不就是烧鸡么？
孔子知道自己没猜错，便去吩咐弟子了。
这个时期生产力低下，即便是贵族的吃食也并不丰富，但是，孔子弟子三千，每名弟子要拜师听课，那都是要交束修的。
也就是腊肉。
所以，孔府不缺肉食，鸡鸭养了一些，平日里舍不得吃，但是，贵客来了，却是可以宰杀的，君子远庖厨，但孔府还是有仆人的嘛。
这是一个还有奴隶的时代。
哪怕是如孔子这般的大贤者，也不会去说什么人人平等，孔子想要做的事情，是建立一套新的礼仪制度来约束天下。
平等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稳定。
三百年的战乱，民众已经太苦了。
而李和，知道什么时代该做什么事情，到春秋末期提什么人人平等，哪怕他是人皇，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这不合理，不符合历史进程。
实际上，正如同纣王帝辛那样，帝王并非是一个昏君和暴君，相反，他是一个明君，有宏伟理想的明君。
他不但觉得人人平等，他觉得人族与妖族也应该平等。
他要解放奴隶，也要解放妖族，他想撤走大禹立下的九鼎，放开世间对于妖族气运的压制，让妖族可以更自然的生长，成为国家的一部分。
他想要解开天道的压制，想要重新开启大道，恢复昔日繁华的灵气文明。
用超自然的力量，带来更高的生产力。
但是，他错了。
他没有什么不好，他想着的是全世界，是所有有智慧的生灵，但是，他错了，错在了想开历史的倒车，想让无数英烈好不容易推进的历史，回到最初的原点。
想要葬送人类的未来。
所以，其他人不同意了，周文王发起了反攻，姜子牙主导开启了封神之战……
时代是递进的。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归属和任务，李和不会插手这个时代，他只是一名过客，他有自己的时代需要去负责……
……
在孔府住了两天，也聊了许多东西，出乎意料的是，颜回居然会下厨，厨艺还不错，对此，颜回的解释是，君子远庖厨，并非是嫌弃脏乱麻烦，而是……不忍杀生。
毕竟，儒家还有另一句话呢。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既是吃饭的道理，也是做事的道理。
好吃好喝待了两天，李和就带着狐狸继续出发了，这一次，往西边走，城外，送出了五里地的孔子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再相送。
望着马车的背影，孔子有些出神。
颜回也有些感慨，他说道：“夫子，我从来未见过李耳先生那样的人，他的气度与境界，仿佛要超出这个世界太多太多……”
“那是因为他背负的东西够多。”
孔子感慨的说道：“一个人背负天下的时候，天下就是他的境界，一个人背负文明的时候，文明的未来就是他的境界。”
“我曾在一鳞半爪的记录中了解过伏羲和黄帝。”
“但是，我觉得那两位与他都有不同，这位不是开拓和选择方向的人，而是打破困境之人，他背负一切的底气不是来源于智慧，而是力量。”
“颜回。”
“你觉得一个人可以强到什么程度？”
面对夫子的这个问题，颜回微感突然，但他还是认真考虑道：“昔日封神之战，传闻有混元级别的仙人存留，那种级别，大概可以抵挡姜太公的万乘之势？”
孔子道：“万乘，不过土鸡瓦狗尔……”
“这个时代所能想象的力量，已经够不上他了，我不知道他最后能否找到回去的办法，如果没有找到的话，我觉得他有可能会……直接打回去。”
“打回去？怎么打？”
“把世界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