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晨希……你……”
陆不离切断通话，车内刺耳的手机铃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白子烨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自顾自对着她道：“这东西不错，你教我用，好不好？”
陆不离怔着神色点点头，还是没有从震惊中摆脱出来。
易晨希……和那些坏人是一伙的？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这个，没用了。”白子烨从她手中将手机接过来，信手从车窗丢了出去。
陆不离看了看夜晚仍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内环街，不禁为这台手机即将粉身碎骨的命运默哀了三秒。
像是被手机摔出去的声音惊到，胖子拨了右转向灯，将车泊在路边。
他转过身，郑重其辞：“你怎么知道的？”
陆不离防备地看了易晨希一眼，握住白子烨的手。白子烨笑了一下，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背。
“开车吧。”白子烨说，“我女朋友累了。”
陆不离又笑了出来，他还真是喜欢用女朋友这个词，明明就是今晚上才学会的。
等到汽车重新行驶起来，白子烨才开口跟脸色铁青的胖子解释。
他这份不厌其烦的耐心，一定是被那个好奇心很重的小九培养出来的。
“首先，你说了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你说那两人之所以会找到酒店，是从博物馆跟过来的，可从刚才的状况看来，他们根本就没开车。”
“确实……”
陆不离也反应过来，“而且你说，一到停车场，他们就等在那。可你已经在酒店住了两天，如果事先没联系过，他们怎么会知道今晚你会下楼，而不是在酒店过夜？”
白子烨总结道：“你们事先就约好了今夜在停车场见面，之后由你带他们进房间找我。这样才合理。”
胖子叹了口气，没发一言。
“之前来捉我们的两个人中，开车的男人占主导，所以要联系什么人的话，应该是指使另一个去做。于是我就拿了那人的手机。”
白子烨说的理所当然，“见到我们之后，他再没用过那东西，你也没打过电话。所以最新的通话应该就是你们互相联系的那一通。”
陆不离却觉得奇怪。
“可是为什么，你知道是打电话呢？他们就算联系的话，也可以发消息啊。”
“你之前不是问过，他小时候为什么会和我一起在儿童心理中心。易晨希有阅读障碍症，他昨天亲口对我说的，他没办法读文字。”
胖子脸色略带狼狈：“还有呢？我还哪里没做到位？”
“是他们。”白子烨回答他，“不管是之前的两个人，还是后来见到的老人，都对我是白麒的事表现得理所当然。这不奇怪吗？出席捐赠仪式的白麒明明是你，就连她……”
他有些愤懑的看了陆不离一眼，“就连她都认为白麒是你。可那些人显然没有这层疑虑，如果说你们事先不认识，完全说不过去。”
“倒也是……”胖子服气。
“还有很多细节。比如你在车里故意大声说话，提醒他们。比如那中年人轻易就信服你说的话。比如那老人从头到尾，都没问起过你一句。”
提到老人，白子烨眼中闪过警惕，“明明抓来了三个人，他却只针对我们两个，连你的身份都不问一句，根本就当作是透明的一样，这不合理。”
胖子向右缓缓拐了个弯，酒店越来越近。
“他当然不用问我是谁。因为那糟老头子是我爷爷。”
“……什么？”
这事实让陆不离喘不上气。
“我傍晚刚到博物馆，他们就联系到我，问我怎么回事。我才知道爷爷因为那个扳指盯上了你。”
“可是小麒，”易晨希一脚刹车，又将车停下来，侧身面向两人，正色道，“我没想害你。就算我不说，他们早晚也找的到你。那倒不如我陪着你们去见他，反而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的目光很真诚，“我们一起长大的，你相信我。”
白子烨回答的毫不迟疑：“我信。”
“啊？这么容易？”这下轮到胖子疑惑了。
“倒不如说，我不在乎。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哈哈。”易晨希干巴巴地笑，“多年不见，你变得好强势。”
陆不离却有点恼怒：“也就是说，你为了保护我们，就出卖了我们？”
胖子没在意她语气中的嘲讽，重新开动汽车。
“没错，是这样。我爷爷在首都势力很大的，你们也能看出来，他行事的作风，也有些……无法无天。”
“既然这样就简单了，你去求你爷爷放我们一马好了。”陆不离置气道。
易晨希苦涩开口：“做不到啊。十岁那年，我父母出了车祸，双双去世。爷爷自那天开始就性情大变。”
迷你车重新开回酒店停车场，依旧泊在之前的车位里。
“从那时起，我们就再也没办法亲近。再后来长大一些，我搬出来开始独立生活，一直到现在。今晚是我这些年第一次见爷爷。”
话题说到这份上，不免有些沉重，陆不离也不好再埋怨胖子，三个人谁都没再开口，就这样默默乘上直梯，重新回到杯盘狼藉的套房里面。
陆不离问胖子：“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一定要那个扳指吗？”
易晨希毫无头绪地摇摇头。
白子烨忽然一下盯住他，眸光沉沉。
胖子向后退了三步：“又又又怎么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叫你离开这吗？”
他这厉声质问反倒让易晨希放松下来，他再次陷在沙发里，舒服地叹了一大口气。
“小麒，别那么绝情嘛，真要去偷扳指，我可以帮上忙的，你别忘了我的本职。”
“锁匠。”
“锁匠？你这什么叫法，活在古代吗？我可是个工程师啊！工程师！”
“……”
“先不说这个了，”胖子毫无风度地嘿嘿一笑，他看了看白子烨，又睨了睨陆不离，眼光扫向被炸过一样乱七八糟的卧室。
“我们怎么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