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麒这个废物……
白子烨咬牙切齿地想，看来即使内里换成了别人，白麒对于人群的恐惧，已是深深镌刻在骨血中，变成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这之前，他每一次见的人都比较少，这种反应还不明显。
可是此刻置身于密闭的空间，又忽而被人满为患的场面刺激到，那种骨子里深埋的敏感和焦躁根本就猝不及防。
易晨希慌乱道：“我们快点离开，他上一次发作的时候，可是以直接晕倒收尾的。”
白子烨声音依旧沉稳：“不要吓她，我没有那么弱。”
陆不离一言不发，拉住他的手，疾步穿过人流，朝着展厅出口走去。一直到站在空旷的楼道里，白子烨的脸色才缓和几分。
这都是什么事啊……
陆不离皱皱鼻子，整个事情走向之诡异，简直让她啼笑皆非。
本来从这种安保完备的地方偷东西，就已是难于登天。现在他们这个三人团伙，一个阅读障碍，一个还真的开始怕人……
陆不离恨铁不成钢：“要是我再有个什么毛病，咱们都能凑满一间精神科病房了。”
白子烨眼中闪过精光：“你刚刚说什么？”
陆不离以为他不懂：“我的意思是，好巧不巧，怪人都叫我赶上了。”
“小鹿真聪明。”白子烨没头没尾地道，“有毛病未见得是坏事。”
胖子喜上眉梢：“小麒，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
白子烨刚要回答，眼波一转又顿住，两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叶瑶瑶追出来了。
这之前，她也看出白子烨的不对劲。
她走过来，看着他的脸色，面上满是忧虑。
“你身体不舒服？要叫医生吗？”
陆不离只想说，与你无关。
白子烨却一反常态地解释起来：“只是人太多，被刺激到了。”
易晨希上赶着插话：“放心吧，他没事。我这兄弟就是社恐比较严重，怕人而已。”
“怕人……？”
叶瑶瑶有点惊讶，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善解人意地说，“那你们今天还是先离开吧，一会儿还有两个中学的学生要过来，惊到你就不好了。”
白子烨的做派更加匪夷所思。
他故作友好地假笑一下：“谢谢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这一笑，叶瑶瑶小脸一红，再不敢看他，只是点点头，逃也似地跑回展厅去了。
“小麒，你这不地道啊，你都有小陆了，撩别的妹子干什么。”胖子拿手肘撞了撞白子烨。
白子烨无辜地眨眨眼睛，陆不离只嘟着嘴巴不理他。
易晨希打圆场：“走吧走吧，我们快点离开，要不然真的会出事的。”
他这“出事”二字，说的意味深长。
直到再次回到车里，三个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胖子受不了沉默，刻意在找话题，陆不离心中窃笑，他这表现跟当初的小九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小麒你轻易不能到博物馆来了，我们应该再找一个帮手。”
“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你看，我的车可以坐四个人，但是副驾驶总空着，多浪费啊。”
“……”
陆不离无奈：“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谁会愿意做？”
易晨希口不择言：“我看刚刚的美女就不错，她在博物馆工作，干什么都便利……”
说完这句，胖子才意识到，在这节骨眼提起叶瑶瑶，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缩了一下脖子，他打开音响，迷你车内流淌着复古的摇滚歌曲，欢快的调子让他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
白子烨看向闷闷的陆不离，捏捏她的耳朵：“我的女朋友生气了。”
陆不离下意识纠正他：“这叫吃醋。”
说完她猛然反应过来，赶紧看了胖子一眼，见他自顾自哼着歌，才又松了口气。
——这要是被他听见了，还不得嘲笑上她三天三夜。
白子烨看着她娇嗔的样子，立时心软如棉。他解释：“我原本没打算……”
陆不离打断他：“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呗。”
他困惑：“那你怎么……吃醋？”
她不知想起什么，噗嗤一下笑出来，然后又装模作样将笑意收起，板着脸埋怨他。“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不乱笑，你都没有做到。”
白子烨这时才豁然开朗。
他确实是答应过。
在琇京的拱桥上，她与他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叫他不要乱笑。
可惜他原本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
他贴近她的耳朵，唇角擦过柔软的耳廓：“以后就只对着你笑，好不好？”
“不必了，我心脏受不了。”
三个人重新回到地下室，胖子利落地打开电脑，打印了一张博物馆的平面图出来。
这座四层建筑的一层是多功能厅，二至顶层属于各展厅。工作人员的办公和研发区域在地下一层。
易晨希将图纸铺开，拿起笔在四层的区域中间，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圈。
“这就是扳指的展台。”
他又勾了几笔，语气满是得意，“经我勘查，监控摄像头在这几个位置。闭馆后还会开启红外防盗系统。那个扳指外面的罩子，防弹的，电锯都锯不断。”
“难啊。”胖子扶住额头，“最揪心的是什么？离着博物馆五百米的距离，还有一个派出所。”
听他这么一分析，陆不离已经有点绝望了。然而白子烨的眼神却锋芒毕露。
他不以为然道：“那些都无所谓。”
胖子斜眼看他：“小麒，健全的法制社会是什么，你真的明白？”
陆不离了解白子烨，他绝对不会没有底气就说这样的话。“莫非，你想到什么另辟蹊径的办法？”
白子烨拍拍她的肩膀：“那就还要靠你了。”
“我？”
“她？”
两个人茫然不解。
“就等一个机会了。”他的语气自信满满。
就在这时候，有来电的铃声响起，是白子烨的手机。
知道他号码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不用想，这通电话一定是叶瑶瑶打来的。
白子烨拿出手机，炫耀般在手上晃了晃。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