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
战筝若无其事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似乎只是单纯地去了一趟洗手间，其他什么都没做的模样。
见她终于出来了，战歌破迫不及待地起身迎了上去。
“姐，那个小女孩的爸爸醒了。”
战筝顺势看去。
远川也正好看了过来。
视线相撞。
一瞬间，战筝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眼神。
和之前很不一样。
远川看着她时的眼神多了很多形容不出的东西，复杂又沉重。
想到自己刚刚绑架了对方的现任妻子，战筝率先移开目光，拉着战歌走了过去。
沈瑢浓见战筝回来了，不敢再哭唧唧，却急忙搂紧远川的胳膊，一副终于有人给自己撑腰的模样。
可惜，战筝根本就不在意小女孩是不是底气十足，一点面子也不给。
“有答案了吗？”她问远川。
远川沉默了很长时间，目光一点点转到战歌脸上。
“筝儿，他是……你的歌歌吗？”
战筝浑身一震。
战歌被远川看懵了，听到远川的话后，更懵了。
这是头疼疼到傻了吗？
身旁人影动了，战歌伸手去拽。
“姐……”
战筝只定定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你……”
喉咙里似乎硌着一块石头，坚硬，满是棱角，咽不下去却也吐不出来，难受的要命。
记忆不受控制的穿梭回十年前，那时候是凌音确认再次怀孕之后。
当时还是农耕季节，战家村里每家每户都很忙，他们家也不例外。
战筝在去田里的路上，被战远川告知即将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她最开始还很开心，可是凌音的二胎反应很大，总是孕吐，地都不能下，只能在躺着静养。
每天脸色也不好，她心疼妈妈，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排斥，怎么也不肯接受自己即将有弟弟妹妹的事实。
——爸爸，我不想要弟弟妹妹！
——筝儿之前不是很开心吗？为什么现在又不想要弟弟妹妹了？
——不要，就是不要！
——那筝儿要什么！
——我要哥哥姐姐，不要弟弟妹妹！
——筝儿，这恐怕不行，妈妈肚子里的只能是弟弟，或者妹妹，不可能是哥哥或者姐姐。
——我不要弟弟跟妹妹，我只要哥哥！
——筝儿只要哥哥姐姐，可弟弟妹妹就是弟弟妹妹，该怎么办呢？
——反正我就是不要弟弟妹妹，我要哥哥姐姐！爸爸，我要哥哥姐姐！只要哥哥姐姐！
这段对话发生在田野的小路上，战筝还记得自己当时手里握着专门定制的儿童专用小锄头，正被战远川牵着走着。
那个时候，战远川告诉她，妈妈怀孕了，要有弟弟妹妹了。
然而，那个时候凌音被折腾的不行，另外战筝多多少少都有种独生女情节，心疼妈妈和独生女情节交织在一起，所以她嘴上坚决不要弟弟妹妹，只要哥哥和姐姐。
一来她很清楚，凌音根本没办法给她生弟弟妹妹，尽管年纪小，但还不至于那么不懂事理。
二来是因为那样她就始终是小妹妹，可以被哥哥姐姐疼着宠着了。
一个孩子会有这样可笑又可爱的天真想法其实是很正常的，就如同盛星麟那时对战筝和盛非池表示过，希望他们能为他生个哥哥或者姐姐，而不是弟弟或妹妹。
战筝记得，当时战远川答应了她，说会想办法让妈妈给她生哥哥姐姐，而不是弟弟妹妹。
回到家后，战远川就跟凌音商量，如果肚子里是男孩，名字就叫战歌，如果是女孩，就叫战婕。
凌音当时还问远川，是怎么想到这两个名字的。
战远川却将小小的她抱进怀里，说是女儿想到的。
还说她想要哥哥和姐姐，不想要弟弟和妹妹。
……所以，战歌的名字才会叫战歌。
哥哥，歌歌……
战筝一瞬不瞬地看着远川，鼻腔有一点点酸涩。
“是，他是……歌歌。”
听到战筝的话，战歌再一次傻眼。
“姐？？？”
“安静！”
战歌：“……”
看到战筝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放过，沈瑢浓同情地看了战歌一眼。
战歌看到了小女孩的眼神，嘴角一抽，见自家姐姐再次开口。
“他是歌歌或是弟弟都不重要。”你是怎么了，又不是刚刚才见到战歌了，为什么却一副……
“重要的是，我要的答案，你准备好了吗？”
远川轻轻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末了，他只迫切地说道，“筝儿，先带我去见你妈妈。”
“抱歉，在你给出答案之前，谁都见不了。”战筝冷漠拒绝。
话落，她很快又补充道，“这并不意味着你给出答案就能见了，麻烦你不要误会。”
远川渐渐蹙眉，微微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却看到了依傍着自己的小女孩，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这……
也是他的女儿，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
百味杂陈，远川的心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厨房。
甜的糖，酸的醋，咸的的盐……乱七八糟的滋味，一一淋在心头上。
下一瞬，他抬眼看向盛非池。
“非池，麻烦你帮我把浓浓送回沈家。”
“好。”盛非池点了点头。
沈瑢浓却直摇头，“爸爸，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这一声“爸爸”，叫的远川浑身一震。
就连战筝，都看得出他那一瞬间的僵硬。
但是很快，他的神色便柔和了下来。
“浓浓乖，爸爸有正事要跟姐姐谈。”
“姐姐？她……真的是我姐姐？”沈瑢浓是真的聪明，也是真的反应很快。
“战筝姐姐”和“姐姐”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远川点点头，平缓地说，“姐姐有很多事情想要问爸爸，爸爸也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姐姐，可这些事情与浓浓无关，也并不适合浓浓听，所以浓浓需要避嫌。”
战筝压根就没想过沈瑢浓会这么轻易就被远川说服，哪曾想——
小女孩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那……我需要保密，不告诉妈妈吗？”
远川苦笑，抚了抚小女孩柔软的发。
“浓浓，爸爸从小就教育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知道啦爸爸，我明白的。”
没有被爸爸教育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战筝和战歌姐弟俩：“……”
请问，你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