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此时正是晚间，少年正是一身伤，心弦紧绷。如今上了药，又知那些人不会再来了，加之两人一直沉默着，他便也撑不住困意来袭，絮絮偶然说一句，他便答一句。
但随后想来似乎有哪里不对，他带些混杂的疑惑道“念生？谁是念生？”
听了他这话，絮絮便又好气又好笑的抬头看他，眼见着絮絮似乎又要伸指来戳他，他连忙闪身避了开去。
絮絮戳了个寂寞，神色便也微微透了些失落，不过她仍是笑道“除了我们家调皮捣蛋的柳念生，这里还有哪个念生。念生，这个玩笑你之前便骗过我一次了，你再这样骗我，小心我让王婆给你喝符水哦。”
看起来面前的少女的弟弟似乎以前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也或许他跟她的弟弟很像？所以她才救了自己吗？
少年人的思绪仍是紊乱，絮絮却突然再次出声道“啊，念生。”
“干……唔……”少年人刚张了嘴，少女的手便突然抵着一块凉丝丝的东西入了他的唇舌间。
凉意散开的同时，似乎还有些粗砺的甜度化散于他喉间。
他实在不喜欢少女这样看起来亲昵且无状的态度，而且细细究想起来，那种态度似乎还带有几分将他当孩童哄了去的洋洋得意。
可无论怎么看，面前的女孩无论岁数还是身量都要比自己小才是。
絮絮笑得确实有些得意，一双月牙眼都眯的细细的，像只偷了鱼的小猫咪。
“这是念生最喜欢的梨糖，今天的念生很勇敢，这个是奖励哦。”
不打算继续被絮絮牵着鼻子走，少年人终于板肃了脸色道“我不是念生，我是谢昀怀。我虽不知你家念生与我生的有几分相像。但姑娘难道便当真认不出我与你弟弟的不同。”
他说的那样认真，神色里似乎带着几分倨傲的揣度。
絮絮听他甚至提到了谢家小公子的名字，可谢家小公子已经死了。
当初她随村里人一路去谢家庄子里找她爹爹时，也曾出于某种私心远远去看过谢家人的那几具尸身，焦黑干瘪甚至残破的躯干孤零零的摆在一摊废墟里，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但见得有具残了双腿与胳膊的躯壳上仍挂着那块芙蕖飞鱼玉佩，她便认出了他。
上好质地的通透翡翠，雕工栩栩如生的飞鱼芙蕖，她只消一眼便能认出来。就像是于千万人群里一眼认得出谢昀怀一样。
谢昀怀无疑是闪光的存在，千恩万宠的小公子，家里总是要偏宠几分的，加之又生了一副天生招桃花的皮相，纵然平日里待人冷了些，傲了些。但也总有不知世事如何的小姑娘一见倾心便难忘，只道他是春闺梦里人。
絮絮也是那一堆小姑娘中的一个，与谢昀怀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也是不能免俗的对他一见便生欢喜。
但那种喜欢并不算多么浓墨重彩，毕竟他们之间隔着的又岂是千山万海，絮絮看得通透，只当他是水中的那捧月光。
但美好的东西破碎在自己眼前，倒也总不免有几分伤怀。
如今听念生说起谢昀怀，她只垂了眸子黯然道“念生在说什么傻话，你跟谢家公子生的又不像，我怎会错认了去？况且谢家公子早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