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尧先前总在看她，这时候才默默转头朝着那里看了过去，只看见班主拉着猴子，低头进了后台。
什么像孩子？
他想着班主牵着猴子的样子，看向傅矜的目光逐渐有些复杂。
傅矜听不见他的声音，也不在意，反而看着又有一位耍杂戏的牵着一只庞然大物上来。
人群中传来了惊呼声，那是一头有半个人高的老虎。
那只老虎迈着步子走上来，昂着头，由着百兽之王的骄傲。
但又少了些野性，也许是在马戏团被驯服了的原因，看起来，颇像外强中干的模样。
傅矜喟叹一声。
“这个也挺像的？”
时尧再次看过去，看着台上的人伸手摸了摸老虎的头，默契地对视一眼，而后在台中间，准备开始表演。
他抿了抿唇。
隐约记起来，在某一次，她也曾这样摸过傅今声的脑袋，还喜欢牵着傅今恩捏脸颊。
他一脸严肃想了想，而后上前，站在她的身边。
傅矜转头看过去，就听见他认真道：“除了养孩子，也是可以这样的。”
“嗯？”
傅矜有些诧异。
他回视她。
傅矜莫名从他脸上看出了一分期待的意味？
她沉默了一下，有些复杂，半晌，道：“恐怕是不行的。”
“养孩子也是不能这样的。”她补充道。
“……”
时尧敛下眼帘，问：“为什么？”
莫名的失落。
“？”
傅矜看着他，突然皱起了眉。
她转身往回走，坐在了阁楼上的竹椅上，指着另一把椅子：“你过来坐。”
难得收起了漫不经心，细长的眉微微凝起来，在他面前少有的正经模样。
时尧看着她这样，走过去，眼神有些探寻。
傅矜看着他坐下，才慢慢道：“凡是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讲究顺其自然的，强求得来的，算不得好事。”
他的指尖动了动。
傅矜继续道：“我知道，姨母向来为人较为严肃，仿佛有些不近情面的样子，容易让人误解。”
时尧下颌收紧，想起先前薛皇后在坤宁宫里问他是否还有那份心思，以及最后莫测的神情。
是母后告诉她了？还是劝阻她了？
所以她劝他不要强求？
“但姨母的出发点是好的，虽然看似强硬，实则有理有据。”
时尧看着她说完，然后看着自己，一副想听他意见的模样，喉头有些发涩。
所以呢？让他说什么呢？说他明白，还是会知难而退？
傅矜见他不说话，顿时眉眼间染上了忧愁。
她叹口气：“我以为你和姨母不会有隔阂的。”
毕竟薛皇后从未有过对他不满的说辞，让她一直以为两人还是有母子情分的。
看见她皱眉，他默默起身，将阁间的窗户打开。
身形颀长，腰板笔直，是在军中训练出来的气概。
他的眉眼锋利，下颌线紧绷，一双修长的手灵活地打开窗户的锁撬，推开，送进来新鲜的空气。
他转身，面容逆着光，看不清什么模样。
但是也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模样。
因为傅矜听见他的声音响起。
他向来无波无澜、淡然冷漠的声线仿佛一下子防线崩塌，跑进了数不清的顽固和执拗，仿佛所求之事失之为命。
“可我就要强求。”
“必须强求。”
“傅望舒。”他看着她，神色淡淡，却从不曾转移视线，“我唯一求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