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怎么了？”秦亦凝转了个弯，站在她的背后，“这和我想让你消失，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吧？”
“不，不行的，我可是你小姨啊！”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有些滑稽，秦亦凝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收起你那可笑的表情吧，我这几年给你的已经够多了，贪得无厌也得有个程度。”
她的声音淡漠，已经不带一丝感情。
这个女人，在几年前突然出现，拿着和自己母亲的几张合照，自称是自己小姨。
原本自己当然是不相信的，因为在她十几二十年的岁月里，外祖家什么的，出场率约等于零。
可是后来回到家，跟老头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似乎是真的有一个亲妹妹。
最初，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自己母亲的故事，她的记忆里没有出现过父母的身影，老头又对那些事情讳莫如深。
她格外喜欢听这个小姨说的那些陈年旧事，似乎可以穿过回忆，去到从前，看到自己的双亲。
但是后来，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狮子大开口，秦亦凝也对这个小姨的身份起了疑心，几次寻着她的轨迹找下来，发现每回自己给她的钱，都会被她带去赌博。
等到输到身无分文的时候，便又来给自己发消息，自己最开始不是没有劝过，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小姨，自然是收效甚微。
久而久之，她也就明白了，这个小姨，颠来倒去说的关于母亲的事情也不过那么几件，想来和母亲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地要好。
更何况她还如此沉迷于赌场，执迷不悟，秦亦凝便是有心想要让她生活得更好，也只是徒劳无功。
一个人如果真的没有上进心，外界的所有压迫对她来说都只是浮云，还可能会被当作是多管闲事。
所以，今日来这里，她只想给最后一笔钱，然后让这个小姨麻溜儿地离自己远远的。
“我不去赌了，真的，我再也不去了，你不能不管我啊，不管我我可怎么活啊……”
女人看出来了秦亦凝不像是开玩笑，声音也逐渐有了几分颤抖。
“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您坚强点儿。”
她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半敞开的黑包，里头的粉红色看上去十分新鲜。
“这是买断咱们这所谓的小姨和外甥女的关系的，往后，你就别联系我了。”
眼见着女人嘴唇蠕动着还想说什么，秦亦凝继续道：
“如果你实在是太想念我的话，我建议你将这份想念默默放在心里，不要动不动就生出什么要去打扰我爷爷的念头，否则我们这还算温馨的亲戚关系，就不好维持了……小姨你又不笨，应该明白我的话的意思吧？”
女人枯瘦的手指攥紧了自己的衣摆，她吞咽了一下喉头，但是因为没有液体而感到一阵干涩。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秦亦凝也不想和她浪费时间。
“走了。”
居民楼外的天气有些阴沉，不仅仅是薄暮的黄昏，还有秋雨的余韵。
该去赴约了。
她跨上摩托车，绝尘而去。
猎鹰射击场，华国最大的实弹射击训练基地，秦亦凝对于林苒这回约的地方十分满意。
都不用掏出会员卡，仅仅是前台看到这一头张扬的红发，便知道是哪位了。
在这个圈子混的人，都需要消息特别灵通，对于这位秦家的小姐，那可真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人家并不怎么爱来，甚至这几年在国外，根本都没有来过，也照样地交高昂的会员费，恨的是只要她一来，那么这边的训练场地就得遭殃。
基础的手枪人家已经看不上了，每回上手热身的那些，可都是连发的家伙，光是子弹钱，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关键是人秦小姐还真的是厉害，像是没有经过长期训练的正常成年男子端着十几分钟，虎口和手臂便会被机枪极强的后坐力给震得刺痛发麻，可是她却像没事人一样，照旧是该玩什么玩什么，那些沉甸甸的枪械在她手上就像玩具枪一样轻便灵活。
工作人员表示，像这样臂力的女人，可真是不多见了，印象深刻也是很正常。
她进来的时候，林苒刚刚结束十二发子弹的手枪，正在喝水。
“等你半天，怎么这才来。”
拿起侍者托着的热毛巾擦手，秦亦凝漫不经心道：“堵车了。”
“你那车也能堵，看来是真的堵。”林苒撇了撇嘴，知道她不想说。
她嗯了一声，走进隔音绝佳的射击室，戴上降噪耳罩和护目镜，拿起了惯用的设备……
半个小时后，林苒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隔着玻璃看秦亦凝，一轮接着一轮，仿佛意识都麻痹了一样，只是不停地重复一个机械动作。
对面的靶子已经破烂不堪，看来射击场得准备好换新的了。
她就知道，每回来这里，这孩子都是这样。
可真是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啊。
“林小姐？”
突然，有一道清冽的男声喊了自己。
林苒侧头看过去，不远处穿着一身运动常服的杨玺然正望向这边，笑容温和儒雅。
“杨经理，这么巧？”她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有多意外，毕竟人家上回就说了偶尔会来这边，这次确实是很巧，正好碰上。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叫杨经理太见外了，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杨玺然走近，声音和煦。
“那你也别客气，叫我林苒就行。”林苒对于帅哥的友好度拉满，特别是这样绅士有礼的温柔帅哥，皮囊简直就是利器。
“好，林苒。”杨玺然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林苒身边的实战训练室，“你是在等朋友啊？”
“欸？怎么好像有些眼熟？”他嘀咕了一声。
“嗯，是在等秦小姐，上回和我一块儿去过，你还记得吗？”林苒看他仔细探头看了看里头的身影。
“啊，原来是秦小姐。”他腼腆地笑了笑，“早知道林小姐和秦小姐也会来这边，今天还会偶遇，我出门的时候就稍微打扮一下了。”
林苒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明明二十好几的人了，看上去却还是像刚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有股说不出来的青涩懵懂的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