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种”、“贱种”的是谢玉婉和历玮兄妹俩私底下对历瑞和历琅的称呼，平时谢玉婉都有叮嘱他们别在其他人特别是历海东面前透露的，历玮因为太过气愤所以一时嚷了出来，本来他还没觉得怎么样的，反正爸爸又不在。
但是这会听了凌蓁这一本正经的辩驳，他长期以来对于自己的身世比历瑞兄妹俩理直气壮的认知一下子被推翻了，这对于他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大。
因此本来被谢玉婉和历老太纵得暴虐的脾气这会居然没有发出来，他盯着凌蓁看了会，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在驴他，对上凌蓁坚定的眼神之后，呆呆地转头看向了谢玉婉。
那眼神，似乎在问她：妈妈，是这样的吗？
谢玉婉一看儿子那茫然的神情，就心疼得不得了，再加上凌蓁那话里赤果果地将她的丑事揭露于人前，她这会将凌蓁撕了的心都有了，本来就是装出来的和善眼神茫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怒火与恨意。
看得莫护士“啧”一声，正想帮凌蓁说点什么，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是她电召过来的护工到了。
莫护士把此次请她过来的要求说了，指挥着谢玉婉三人一起退到没被打翻的饭菜残羹“污染”到的位置，一边等着护工清理，她一边问开始忙活的护工：“娴姐，你护理过的病人多，听说不少人都是在医院附近的餐馆订制营养餐的，你知道怎么联系吗？”
凌蓁适时地捂住了肚子，露出一副“我好饿啊”的表情。
娴姐停下清扫的动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A5大小的本子来，打开，原来是一个类似于名片夹之类的资料册子，里面插了不少花花绿绿的卡片，加起来得有十好几张。
娴姐直接把册子递给了莫护士：“这些都是在病人中口碑不错的餐厅，每一家擅长的特色不一样的，卡片上都有显示，你看着选？”
莫护士就把册子接过来递给凌蓁：“小琅你选。”
但还是给了意见，“最好选能最快速度送餐过来的，否则你都要饿坏了。至于其它家，日后再慢慢试不迟。”
凌蓁接过册子一张一张浏览着，看得很认真，在看到第六张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看了眼谢玉婉，又看莫护士，有些迟疑地道：“有没有……有没有价格比较便宜一些的？我看这些都……我手机里没有那么多钱……”
莫护士一挑眉：“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吃个有助于恢复的订制营养餐还需要自己付钱？”
“可是……”凌蓁看向了还气得跟个斗牛似的的谢玉婉。
“医院食堂里的营养餐也没比这个便宜多少呀！那都是算在住院费里面的。”莫护士瞥了眼谢玉婉，十分看不上这个小三上位的女人，“用的都是有助于你断骨恢复的食材，其实认真算起来，也算是治疗的一部分了吧。”
一听说给凌蓁订的营养餐价格不便宜，谢玉婉心里就已经长疙瘩了，再加上刚刚才被凌蓁爆了丑事，她心里正盘算着要怎样让凌蓁不好过呢，想让她给她花钱，没门！
谢玉婉撇撇嘴：“人家别的人养个病也没见这么娇气的。”
“家里是不是没钱了？也对，听说好的食材都是不便宜的，尤其是小玮和小珑平日吃的那些……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看来这句话真不假。”凌蓁拿起手机，“要不还是通知哥哥吧！
“为了我的伤势恢复得快些，他肯定愿意负责我的食疗费。实在不行，就找张律师想想办法……”
张律师就是张时佳委托的律师事务所眼下派遣的负责跟进历瑞兄妹俩这个案子的律师，去年底历瑞分割资产时才刚刚跟历海东他们打过交道的。
其实张律师长得斯文儒雅，给人一种相处起来十分舒服的感觉，但是谢玉婉却觉得这个人是个名符其实的笑面虎，谈笑间就能啃下你一块肉的那种。一听凌蓁说要找张律师，她就由心底深处直打悚。
“不要。”谢玉婉赶紧拦住凌蓁，她想了想，“要不还是打给你爸吧！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作主，要他同意才行。”
“只是一顿饭而已，用不用申请啊？”莫护士觉得自己真是活久见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历家不是挺有钱的吗？
“不，不只是一顿饭。”凌蓁意味深长地摇头，“食堂派人送饭过来的时候我问过了，因为订餐部采购的食材品质都是有规定的，有些更有利于我伤势恢复、可以加进食物里做成药膳的药材，食堂里所用的品质不够，这使得药膳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我觉得餐厅里应该没有这种限制，可以让他们按照要求采购实际上所需的材料。所以打算跟爸爸那边顺便说一说，我住院期间的饮食都在外面的餐厅订做，想必爸爸也很希望我能早日康复的。”
谢玉婉听得嘴角直抽，心里十分后悔让凌蓁去找历海东。不，应该说她从今天没有在接到历海东的电话就第一时间出门来医院的时候就开始后悔起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拖延了出门的时间，就不会遇到历玮和历珑，更加不会带他们到医院来。而如果历玮和历珑没出现，那这一刻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历琅顺顺利利地吃上饭，就不会有莫护士给她推荐订做营养餐餐厅的事，这笔额外的支出本来应该是不用花的。
但是这会再懊恼也没有用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
凌蓁拨通了历海东的电话，将莫护士和谢玉婉的话八|九不离十地跟他复述了一遍，历海东在外人面前是很要面子的，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但是就一点：这些餐费不经凌蓁的手，而是直接走医院的账，到时候跟医疗费一起结算。
说来说去，他还是怕钱到了凌蓁的手里之后没有全部都在餐费上，于是防了一手。
但是历海东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行为对于凌蓁来说恰好正中下怀。
本来她还在琢磨着怎样管他花样要钱的——如果一次性要太多，怕他不肯给。但要是分批要的话，没多长时间她把那钱吃完了，到时后续要是历海东觉得她吃得太多了，开始反悔舍不得再给钱了岂不是吃亏？
走医院账的话，那就完全没有上面的烦恼了，以她跟莫护士的交情，还不是想吃啥吃啥。